穆正鴻端了一番長輩的架子,卻也沒等泱泱回答,再次向梁默道謝之後,便有意無意掃了眼被黑簾遮擋住的汽車後座,笑問:“我還想親自向督軍道歉,這場接風宴出了這樣的意外,實在招待不周。”
梁默神情絲毫不變,語氣帶著恰到好處的疏離。
“這個督軍有交代,我們來江城也沒有其它要事,其實不必如此大費周章,大帥就只管專心處理亂黨之事即可,督軍完全沒在意。”
穆正鴻哪裡聽不出梁默話裡的一語雙關。
不必如此大費周章設局,唐硯修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裡。
穆正鴻眉頭擰了下,又以極快的速度恢復自然。
“好的。”
既然人已經送到,其他的寒暄對梁默而言當然沒有絲毫意義,也沒再搭話,直接告了辭。
上車之後,梁默稍稍偏頭看了後座的半闔著眼辨不分明情緒的男人一眼,驅動了汽車。
直到車開出大帥府一段距離之後,梁默才低聲問:“督軍,穆正鴻這個人,當真是出乎意料。”
他們之所以來一趟,當然也是知曉淮城那邊小動作不斷,恐怕要不了多久戰線便要北移,混戰也遲早要波及到江城。
倒沒想到穆正鴻不但有恃無恐,還有意設了場毫不遮掩的亂黨之襲,意圖當然也很明顯。
告訴他們江城還有內憂,沒有餘力解決外患。
這自然也是不願投誠的意思。
不過穆正鴻完全是多想了。
他們督軍可沒什麼閒心搞什麼收服人心的把戲,真要攻下一座省城,不過一句話的事,哪裡需要這麼大費周章。
依照原本的打算,督軍連見面的機會都不會給,確認江城的形勢看看淮城那派是否已經滲入到了江城之後,便會直接離開。
只是……突然多了個意外而已。
而聽了他的感嘆,唐硯修鼻息透出一絲輕哂,嗓音淡得發涼。
“江城的動作不比淮城少,不必干擾,順其自然。”
梁默心中卻忽然想到了什麼,第一次失了分寸,問道:“戰線遲早會到蔓延到江城,沈小姐現在也算是待在穆家的人,是否要……”
話語停留之時,耳後卻傳來男人依舊波瀾不驚卻隱隱沉了幾度的聲音。
“她不會屬於穆家。”
梁默心中一驚,差點將下意識想到的“沈小姐不會屬於穆家,那是否會屬於督軍您”這句有些逾越的話脫口而出。
他穩了穩心神,應聲之後,便再也不敢詢問更多。
唐硯修的腦中卻回想起那人不久前才在唐棲公館說過的話語。
少女那一睡,就睡了將近三個小時。
他倒是耐心十足,但他也並沒真的打算就這樣毫無緣由地將她留在這裡待著休養幾天。
倒不是在意什麼,只是他不知曉她會不會在意。
這姑娘的乖順幾乎都是哄騙人的,大多時候其實嬌貴得很。
因此,未免錯過了能讓她做選擇的時間,唐硯修還是開啟房門準備將人叫醒。
沒成想就在他推門的瞬間聽到一聲細微的動靜。
唐硯修垂下眼瞼,視線慢悠悠落在大床中央那處隆起的一團。
唐硯修抬了下眉,將門關上,邁步走了過去。
少女雪白的小臉還泛著惑人的嫣紅,雙眸緊閉,看上去十分嬌憨,偏她那那密而翹的睫毛時不時地顫動著,提醒著主人已經睡醒的事實。
唐硯修盯了片刻,眼中總算剋制不住地溢位一絲笑意。
而泱泱只感覺身上忽然覆下一片沉沉的陰影,隨之而來的……便是已經算是熟悉的越來越近的清冽氣息。
直到這氣息已經近到了頸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