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暗贊,他便宜老子的這一手做得實在漂亮。
等正午時分,昌國城的城牆已進入眾人視線。這時,卻見前頭煙塵大起,一彪人馬直奔而來。趙瑜眼尖,看得趙櫓騎著一匹土馬打頭,蔡禾、至善緊隨其後。行至近前,趙櫓翻身下馬,渾身塵土,額上冒汗,顯是刻意打扮過。他連聲叫道:“馬大工!馬大工!俺趙櫓特來迎你”
趙瑾、趙瑜兩旁退開,把夾在中間的馬林溪讓了出來。趙櫓一看,搶前幾步,翻身就拜:“趙櫓見過馬大工!”
馬林溪嚇了一跳,伸手要扶,卻沒扶住,便趕忙跟著拜倒。兩人對拜數次,方攜手站起。
趙櫓扶著馬林溪,大笑道:“聞名不如見面,見面勝似聞名!大工大名如雷貫耳,今日一見,方解平生之渴!”他轉頭對著兩個兒子,“你倆這次掠來的財貨雖多,卻也不算什麼。但能把大工請來,確是大功一件!”
趙瑾低頭稱是,趙瑜卻陪笑道:“木材不過是死物,自比不上馬叔大才!”
“馬叔?……”趙櫓一愣,但立刻就大笑起來:“喊得好!喊的好!就該喊馬叔!”他一扯馬林溪,“馬兄弟,已是自家人,再說別的就生分了!哥哥已在城中備下酒宴,就等兄弟赴席!”
趙櫓拉著被一陣江湖迷湯灌得暈暈乎乎的大匠作,跟蔡禾、至善一一見過,又扶著他上了一匹空馬,然後親自牽著韁繩,兩人並騎,徑自向城門去了。
趙瑾看得眼楞,趙瑜也有些發呆。他們齊湊上前,向蔡禾、至善問道:“二叔、三叔,這是怎麼回事?”
蔡禾嘆道:“要是你們見過二十年前,大哥看到兩艘神舟時的表情,你們就會知道大哥今日為何如此開心。”他兩眼望天,神色迷濛:“當年馬、徐二位大工所造的兩艘萬斛神舟形如巨鯤,巍峨如山,那錦緞所縫製的帆蓬,如天上的雲一般廣大,當日一見,直到今天,仍在眼前。”他搖頭笑笑,“當時決想不到,竟然有一天,馬大工的兒子會來我浪港寨入夥。”
至善也笑道:“當年你倆的爹爹見到神舟,可是連下巴都驚掉了。那麼大的船,也就當年見過兩次。”他挑起小拇指,“跟那兩艘神舟比起來,現在寨裡的船,也就跟蝦米一樣大。”
“原來如此!”兩人恍然。
“好了!”蔡禾道:“我們也該走了,莫要叫大哥和馬兄弟久等。”他回頭看看後面的隊伍,大聲道:“諸位兄弟父老,城中酒飯早已備好,就等著各位入席。請隨我來!”
眾人一陣歡呼,人流滾滾而動,跟著蔡禾行入城中。
午宴接著晚宴,迎接馬林溪的酒宴持續到夜間。宴會的主角被灌得滿肚子酒漿,支撐不住,卻去睡了。寨中的三位當家和趙瑾、趙瑜坐在縣衙後的花廳中,喝著濃茶,慢慢醒酒。
坐在下首,趙瑜捧著帳單,給在座眾人念著:“……杉木四千一百九十二根,其中徑圍不及三尺的,四百單八根,三尺到四尺間的,一千九百七十根,四尺到五尺的,一千六百三十三根,五尺以上的,一百八十一根……”
“等等……”趙櫓出言打斷,“我聽說這些木頭在海上被衝散了不少,二哥兒你念的這些,是裝船前的還是到港後的?”
“回爹爹話,是到港後的。”趙瑜應聲道:“各船上貨時,我都是分開來記錄。哪艘船出了事,用紅筆一勾便可。”他大哥愛挑刺,而老爹也是精細人,被這兩人逼著,趙瑜做事時,總是多加小心,唯恐被找碴。
趙櫓啜了口熱茶,燙得齜牙咧嘴,抽了幾口冷氣,方點點頭,“繼續!”
“……竹竿兩千餘根,篾條七百七十筐。桐油六百一十四桶,其中有多有少,一時無法統計,按船場帳目,有五萬餘斤。手指粗的麻繩,綁紮木料時用了不少,現在還剩一百餘捆,而帆纜卻都用在木排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