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她大概是怎麼也想不到古時候的廚房裡有這麼多事可做。裴寧一邊將提回來的水往水缸裡倒一邊想著,趕著空隙擦了把汗。
“小裴啊,灶頭邊上沒稻草了——”
才剛放下水桶,張叔的聲音已經從另一頭過來,裴寧只得“哎”了一聲,轉身又去搬捆好的稻草垛。
“小爐子那裡也沒有炭了,順便去邊柴房那裡搬點來——”
張叔話音剛落,就又有一個聲音追了過來,聽起來比張叔的要年輕一些。裴寧一隻腳已經跨到門外,也就沒有特意停下來答話,只在腦中暗自回憶起唐府後院裡曲曲回回的地形和草垛、柴房的位置。
唐府很有些規模,她到這裡已經有三天了,也才剛能摸得清後院供僕從使用的各個地方。前院卻是不能踏足的。
張叔因為被那王管事吩咐帶著她,也就把她當做是自己要“管束”的人,告訴了她一些主人家的情況,免得她惹出禍事來。
唐家的主人是大小姐唐洛書,上頭有個父親,雖不是她生父,她倒也是很尊敬的。
此外只有一個收了房的夫侍,喚作水雲。雖說因為出身不好一直沒有名分,但畢竟是從小跟在唐洛書身邊的,而今又是小姐唯一的枕邊人,所以下邊人也一直是把他是半個主子來伺候的。
“她本來就是負責這些粗活的,我怎麼就不能讓他搬點炭?”
“平常我不說,現在我大灶這裡等著要用,誤了飯點你負責還是我負責?”
裴寧抱著炭和稻草,還沒進門就聽到了爭吵聲,張叔似乎很不高興,見她真的拿來了炭,板起臉來教訓她:“我看著你是個聰明人,怎麼這麼分不清輕重?以後再有這種事我就把你趕出廚房去。”
裴寧看了一眼,張叔雖說是瞪著她斥罵,那怒氣和威脅倒大多是對著另一邊的男人去的,因此也只是低下頭說了句:“知道了。”
這麼明顯的指桑罵槐,廚房裡的幾個人都聽出來了,一邊正在燒水的小廝甚至忍笑低咳了一聲,站在張叔面前的男人漲紅了臉,甚至忘了伸手把她手裡的炭接去。
裴寧以為他定是要跳起來大罵,她在街上做“乞丐”時就見識過這個男人的壞脾氣。誰知他立在那裡過了一會兒,卻只是低聲嘀咕了一句:“搬點炭能誤得了什麼?”
這樣的口氣顯然就是示弱了,張叔漲了面子,卻還是不肯放過:“你還敢頂嘴,那小爐子是你求著要管的,要拿炭拿柴你也就別來支使別人!小裴,以後阿景的事就讓他自己去做,曉得了?”
男人面上的顏色已經白了下去,裴寧咳了一聲,一邊把炭遞給他一邊轉身:“曉得了,張叔,天好像已經大亮了,我們快點起灶頭吧…”
張叔對她的“聽話”很滿意,三兩步回到自己的大灶頭,高聲吩咐著裴寧燒火,男人還站在原地,攥著手很久,才一言不發地搬了炭蹲下去侍弄小爐子,不一會兒,就能聽到他被煙嗆得不停咳嗽,混著鍋碗瓢盆碰撞的聲音迴響在廚房裡。
“張叔,張叔——”
“哎,這裡…”
裴寧看著灶臺前面張叔忙不迭揮手,一下子把趾高氣昂換成了一團歡喜的模樣,不由對這個新加入的聲音好奇起來。能叫張叔這般模樣的想來是在府中有一點地位的。
走進來的少年穿著鵝黃衫子,環顧了一下,就笑著走過來:“張叔,小姐說她今天約了人談生意,不在家裡用飯。”
“啊,是是,那廚下要不要準備晚飯?”張叔搓著手笑道:“姚侍人和魏侍人也是要跟去的吧?”
聽到這裡,裴寧才知道少年就是唐家小姐身邊最得寵的兩個小廝之一,因為之前已經見過魏紫,此刻便有些好奇地對眼前這個叫做“姚黃”的少年多看了一眼,以這個世界對男子相貌的品評標準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