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無意識地吸了口氣,卻因此而被水嗆到,氣滯的感覺一下子衝進了鼻腔,緊接著劇烈咳嗽起來。
秀家彷彿嚇了一跳,很快把碗拿開,又伸手在他背上輕輕拍了兩下。
&ldo;慢慢喝。&rdo;
他的聲音平和,既沒有挑釁也不是冷淡的,甚至可說帶著些關懷。
清次用一隻手握住自己的喉嚨,強忍的咳嗽令他本來沒有血色的臉上出現了一片潮紅,過了好一會兒,嗆人的感覺才被壓抑下去,他靠在秀家的肩膀上不斷地喘著氣。
熱意隔著單薄的小袖傳到了秀家身上,只是稍稍一動就會出汗的天氣,清次靠著他的肩背早已濕透了。
微微的濕濡感十分怪異,秀家的身體一陣僵硬,他伸出手去拿水碗,但又猶豫著回過頭來。
清次望向他的雙眼,慢慢地搖了搖頭。
在秀家眼中,現在的他依然是神志不清的,如果清次清醒地面對他,冷靜地看著他,或許他就不會這樣做。
雖然不是夢,但還是當成一個夢吧。
秀家輕輕地把他放下,沉默的氣氛中,兩人都覺得十分彆扭。
清次半睜的眼睛望著房頂,雖然醒來,身體卻軟癱無力。
他無法說話,秀家也沒有開口的意思。
少了原有的針鋒相對,相互之間反而再也找不到交點,就連想要碰撞的念頭也都消弭於無形。
秀家一言不發地坐在旁邊,他知道清次現在無法回答任何問題,所以也沒有想過兩人這樣面面相覷應該做些什麼,說些什麼。
過了一會兒,大概是被這難熬的氣氛逼到了盡頭,秀家上身一動想要站起來。
在這裡渡過了兩個晚上,直到清次醒來才感到疲憊,接下去的事,讓侍女們來做應該也沒關係吧。
就在他站起來的時候忽然感到手腕一緊,低頭看時,卻看到清次指節發白的右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秀家一下子怔住了。
開啟的隔扇外,木槿的綠籬上紅花爛漫,夏風拂過,搖曳的影子為這個如同緊繃著琴絃般的房間帶來了一絲舒緩而盎然的生機。
從那隻冰冷的手上傳來了難以形容的觸感,秀家垂下的目光順著那隻手的手腕一直往上,透過手臂和肩膀,最後落在清次的臉上。
既熟悉又顯得很陌生的臉,重傷病痛沒能磨滅堅毅和精悍的輪廓,只是那雙讓人感到冰冷幽深的眼睛卻如同堅冰碎裂,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懇求之色。
他在求自己不要走嗎?
為什麼?
那樣一個無畏的人,死亡和災厄都無法擊倒他,從修羅地獄走來,面對滿地屍體也鎮定自若,從不知恐懼為何物,為什麼忽然卻好像變了一個人。
秀家直直地看著他的雙眼,他曾經被他眼睛背後的東西所迷惑,那片黑暗如暗潮洶湧,令人害怕畏懼,而且不容任何人接近。
但是現在這個時候,清次的眼睛是不設防的。
他試圖向他敞開心扉,在懇求他留下。
秀家從來沒有想到自己會如此輕易地看到他的內心,但是就在他踏近一步的時候,卻立刻感不安和違和。
他不敢去探究他的內心,因為一旦進入就必須捨棄一切,令他的世界完全顛覆壞朽。
為什麼要露出那種眼神。
秀家在一瞬間轉開了視線。
他望著紙門外盛開的夏花,天邊垂著厚重的暗色的雲。
那個每次都對他不甘示弱,處處都好像要拔刀相見的人為什麼要向他低頭?
秀家轉開視線的瞬間,清次眼中微弱的光芒立刻暗淡下來。
他的手指鬆開了一些,而就在這個時候,秀家抽回自己的手,從房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