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軍政委只是看祁睿的表情,就知道祁睿的想法和他差不多。強烈的厭惡感是種感情的東西,而戰爭其實不講感情。欺騙敵人,殺戮敵人,讓自己的部隊有效的去死,就是戰爭的主要內容。
就在六軍政委認為祁睿大概會選擇屈服於殘酷現實的時候,卻見祁睿長嘆口氣,露出了一副文人的表情。這下六軍政委竟然心中一喜。
祁睿說道:“秦王在杜郵賜死白起,白起先說,我對上天有什麼罪過,竟落得如此下場?過了好一會兒,他又說,我本來就該死。長平之戰,趙軍降卒幾十萬人,我用欺騙的手段把他們全部活埋了,這就足夠死罪了!”
六軍政委當然知道長平之戰,也知道秦軍名將白起。所以他連連點頭。
祁睿繼續說道:“我們消滅美國是完成都督都督給我們的任務,互相殺戮只是受命,不得不如此。雖然心中不安,卻不虧心。但是用這種騙術,乃是我們自己的選擇。這麼幹的話,問心有愧。”
六軍政委不停點頭,不過他問祁睿,“那師政委怎麼辦?”
祁睿答道:“把他調回來。我覺得部隊裡面太多同志需要休養。我還年輕,其實每天都覺得精力不足,考慮問題容易走極端。我認為很多同志需要休養。你覺得呢?”
六軍政委大大的點了頭,“我也這麼認為!戰爭太過於激烈,很多同志的確需要休養。”
命令下去之後,祁睿覺得很疲憊。從三年前離開南京,祁睿這三年裡面幾乎沒有休息過。雖然日子過得飛快,一次次的勝利也讓祁睿感覺很高興,疲憊積累的感覺是非常現實的。現在祁睿處理此事之後,突然覺得無與倫比的疲憊。
他先是回到了自己的帳篷躺下,卻覺得一股鬱悶之氣在胸口中怎麼都沒辦法疏散出去。祁睿發現自己竟然不敢考慮方才的事情,當戰爭已經打到以徹底毀滅為目的的時候,祁睿真有種無法承受的感覺。
殺戮和毀滅不是一回事,祁睿感覺自己被這樣的認知弄到無法言語。打敗敵人和殺光敵人不是一回事,祁睿認識到這是兩種情緒。也許有人能夠對此毫不在意,不過祁睿發現大多數軍人其實都知道這不是一回事。
就如那位師長,寧肯在戰鬥中多付出兵力的傷亡,他也不肯幹出許諾給美國人活路,然後突然動手殺死美國人的做法。難道是這位師長對自己的部下沒有絲毫的愛護麼?祁睿不這麼認為。
當然,祁睿覺得很可笑的是。光復軍在戰場上打敗敵人之後,對日本人清洗美國人就完全裝作沒看到。雖然看著跟自欺欺人般,可大家就是能接受這樣的結果。
想到這裡,祁睿突然生出一種逃離戰場的衝動。他覺得受夠了,自己對於這樣的事情真的受夠了。只要能夠逃離這裡,祁睿突然覺得到哪裡都行。
思緒只是這麼散發了片刻,祁睿立刻感覺到事情不對。這種情緒主導的反應應該是身體虛弱的結果。就如祁睿小時候感覺到莫名恐懼,或者生出強烈對鬼怪或者威脅感覺的時候,他老爹韋澤就用各種辦法讓祁睿理解,一部分恐懼來自記憶,但是大部分恐懼都來自身體的虛弱。當然,所謂的直覺的恐懼和不安,也有一部分是因為我們忘記了我們看到過的一些危險的可能性。所以我們只覺得不安,卻不知道不安的緣由。
至於現在的狀態,祁睿覺得是身體變弱了。他最近一個多月裡面,每天都在奔波。身體在如此強度的消耗下變弱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所以祁睿選擇睡覺,睡覺是最好的讓身體恢復氣力和正常狀態的模式。
夏日的一個午後,祁睿和楚雪躺在兩個並排放著的躺椅上,空氣暖暖的,讓人覺得渾身懶洋洋的不想動。祁睿好像靠在楚雪身邊,又好像距離楚雪有些距離。在這樣的狀態裡面,祁睿突然說道:“楚雪,戰爭一點都不光榮。戰爭除了痛苦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