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著。
突然間,他不再怨惱起她為什麼又來這一遭,也不想再追問她究竟為何會從“天居”來到此處干擾他的心了。
既然紙包不住火,她知情了,那麼他何必再遮遮掩掩什麼?宮嘯天的指尖滑過她哭紅的眼皮、紅通通的小臉及哭泣時總是緊抿的雙唇。
他彎身在她額間印下一吻,愛憐地望著她。“老是哭得像個囡囡似地。”
“要你管……”她雙唇往旁邊一抿,哭得更傷心了。
宮嘯天抱著她,聽著她的哭聲,想著能夠再這樣看著她,能夠這樣感受到她的淚水,他也就了無遺憾了。
他看遍千年生死,知道再親密的情人、家人總有一天是要分開的,他只是——
不捨她就那麼突然離去,留下毫無心理準備的他面對一切。
他將臉埋入她的髮間,突然笑了。
“嗚嗚……”林萌哭得喘不過氣,好幾回都要停下來呼吸。
“傻囡。”他揉著她的髮絲,舉起袖子擦去她臉上的涕淚縱橫。“何必為不記得的事而哭呢?”
“你以為我想哭得這麼醜喔?我也想在你面前表現出最美的一面啊。”她癟著嘴,用悶悶的鼻音說道。
“你的什麼樣子我沒看過。”宮嘯天捏捏她的腮幫子,目光沒再離開過她。
“我……我和以前一樣嗎?”林萌脫口問道,不自覺地握緊拳頭。
“哪裡來的以前和現在?你一直是我的小萌兒。”他說。
林萌一聽鼻子又紅了,哽咽地說道:“獄法應該要規定閻王不可以甜言蜜語。”
“在地府地獄裡,只允許實話實說。”他說。
林萌面對著他剛正臉龐,看著他星星般發亮的眼睛,在他眼裡看到自己害羞地低頭了。
但她不過低頭一秒,就因為太想看他而抬起頭了。
“我還沒有恢復記憶,所以,你可以告訴我,我們該做些什麼嗎?”她問。
“什麼也不用做,因為我們什麼也不能做。”宮嘯天將她拉到懷裡,大掌一提便把她抱上大腿。
林萌辣紅了臉,小手揪住他胸前衣襟,乍然想起方才夢境裡,他也是這樣對待自己的。
她力持鎮定,卻還是忍不住揚起唇,咧嘴一笑。
“我留在這裡的時間不長了。”他愛戀地撫著她的笑顏,低聲說道。
“你要去哪裡?”她揪住他的衣領,已然習慣了坐在他腿上的姿勢。
“我的閻王任職已快滿一千一百年,再過半個月就要到‘天居’了。”他指指天上。
林萌愣住了,心裡為他而感到開心,但鼻尖卻是發酸想哭。
理智告訴她,他若離開這裡,便不需要再夜飲鐵漿了。而只要知道他可以不用再受苦,她五味雜陳的心情通通可以不管。
“恭喜。”林萌瞅著他,唇邊笑意是苦的。
他低頭用額頭輕觸著她,兩人的眼眸都是霧的,兩人的臉龐都是溼潤的,分不清是誰的淚、誰的不捨……
“恭喜你升到‘天居’!”她用雙手環住他的頸子,哽咽但真心誠意地說道。
“你也住過‘天居’的。你應該在‘天居’度過幾百年的,‘天居’一日,人間、地府百年,所以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這麼快到這裡來?”他的大掌撫去她的一臉淚痕。
“會不會是我做了什麼?所以,才這麼快又成為人。”她咬了下唇,開始擔心。“你原本期待會和她在‘天居’相遇嗎?”
宮嘯天望著她不解的表情,低聲地說道:“進入‘天居’之前,會經過一道‘淨水瀑布’,‘淨水瀑布’一過,人則少欲少情。即使在那裡碰到了,我們原有的感情再不會有任何波瀾,最多就只會換來一個淡淡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