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冬季來的比雲州要快。
往年這個時候,在杏花村穿上一件薄襖就能禦寒了。
十二月的京城,人們卻已經穿上了厚實的大棉襖。
初冬一連下了好幾天的雨,淅淅瀝瀝,夾帶著寒風,一直沒有停的跡象。
茶山那邊不用她多操心,錢家負責打理,諸如給茶樹保暖一應事宜皆做得妥妥噹噹,柳玉笙便窩在了笙簫院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閒暇了製藥製茶。
再有一個多月便要過年了。
把這裡的事情全數安頓好後,她準備啟程回雲州。
回家跟爺奶爹孃一塊過新年。
離家已經數月,甚是想念家裡。
這日,中午外面又響起了淅淅瀝瀝雨聲,開啟窗戶,雨點飄進來帶著沁骨的冷意。
柳玉笙縮了縮腦袋,卻沒有把窗戶關上。
她喜歡這種冷風灌入時整個人頭腦清醒的感覺。
「柳姑娘,我能進來嗎?」
門外響起傅玉箏的聲音。
「進來吧。」
傅玉箏推門而入,順勢抹掉水綠襖子上濺上的水珠。
屋子裡暖意融融,走進來便讓人覺著舒適。
「快過來烤烤火,外頭冷吧?」
「沒事,跑來跑去的不覺得多冷。」傅玉箏笑笑,走了進來。
屋子裡點著一個小火盆,柳玉笙整個人裹得嚴嚴實實的,手裡甚至還抱著個暖手的湯婆子,端是畏冷得厲害。
知道自己這幅樣子有些好笑,柳玉笙無奈,「不是我怕冷,是京城實在太冷了,我還沒適應。」
這是個好理由,傅玉箏忍笑點頭,「是很冷,平時府裡下人不忙活的時候,也會點個火盆子坐在一塊聊聊天,否則乾坐著,著實坐不住。」
這般說法讓柳玉笙好受了些,不是她太過嬌生慣養。
絕對不是。
「這次過來,可是城中鋪子已經打點好了?」
「嗯,」傅玉箏點頭,「染制的布匹已經運送過去,這幾日買賣還可以,天氣轉冷,買布匹製作新衣的人很多。」
「傅家那邊呢?」
傅家也是做染布生意售賣彩布的,而且傅家盤踞京城多年,已經有一批固定的老客戶,想要跟對方走到同一個高度,還需要一段很長的時間。
在少女對面坐下,似看穿她的擔憂,傅玉箏翹起唇角,「此前我跟柳姑娘說過,傅家拿去的秘方是有瑕疵的。就算他們在京中早早站穩了腳跟,也不見得能一直維繫下去。」
「這話怎麼說?」當日秘方瑕疵的事情,傅玉箏是提了句,卻沒有細說,柳玉笙尚不明其中內情。
「傅家染出來的布料,初時看是好看,但是買回去之後,只要多漿洗幾次,就會慢慢褪色,沒辦法長期保持布匹顏色的瑰麗。之所以這麼些年一直沒爆發出來,不過是上他們家買賣的都是有錢人家。有錢人家穿衣裳,穿上一兩次的就會換新。所以察覺的人還少。」
「事情若是不爆發出來,對傅家的生意就構不成影響,那你要如何競爭?如何把你手裡的染布打響名聲?」
傅玉箏莞爾一笑,眉宇間神采飛揚,褪去那層清冷,極為奪目。
「以前或許有些困難,但是現在,卻恰好有個機遇。」
還故意賣個關子,這樣的傅玉箏,終於開始展現一絲少女的鮮活。
不再如以前那般,整個人渾身透著暮氣,如同垂垂老矣的滄桑老人。
「願聞其詳。」柳玉笙笑道。
「皇上選秀,明年春進行最後選拔,屆時宮中住了貴人,尚衣局就會開始往外採購優等布匹,回去給一眾貴人做衣裳。屆時會有一場布商之間的競爭。誰的料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