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這般說話,讓柳知夏更覺哭笑不得。
「不過是一方帕子罷了,我正好看見了,是以舉手之勞,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傅玉箏抿了下唇角,「我不慣欠人。帕子沒有了,我給公子沏壺茶上來,當是還公子好心。」
說罷轉身就走,柳知夏都沒來得及把人叫住。
風青柏身邊的人,都這麼強勢嗎?
連個女子說話行事都這麼果斷不容人拒絕,柳知夏扶額。
傅玉箏很快就將茶盤端了過來。
那方帕子,她是不會還的。
就還一壺茶。
這樣就兩不相欠了。
不然她會一直記掛著,睡不好。
她身邊的關係,只有兩相利用,從無例外。
將茶壺放在石桌上,傅玉箏便要走人。
真的一點都不拖泥帶水。
柳知夏嘆了下,「姑娘若是無事,不如坐下來喝一杯?」
女子皺眉,這樣於理不合。
「我也沒有別的意思,只當是朋友間喝杯茶,隨口閒聊幾句,一個人坐著著實有些悶。」他也不知道自己抽了哪根線,明知道這樣不好,還是開口把人叫住了。
大概是初到異鄉,加之心情煩悶,所以有了想說話的。
被朋友二字觸動,傅玉箏坐了下來。
她沒有朋友,也從不奢望,只是,她確實對柳玉笙柳知夏兄妹倆有些好奇。
在他們身上,她看不到世俗人大多都有的野望。
明明攀上了南陵王,卻不見他們長出膨脹。
「公子可是為是否搬出王府煩心?」晚膳席間的談話,她是聽到了的,彼時她就伺候在花廳門外。
「確實。我來京一心求學,想法很純粹,但是京城,不是個純粹的地方。住在王府裡,會帶來諸多便利,也會帶來諸多不便。這些都無妨,我最擔心的,是我妹妹被人詬病,說她一人得道雞犬昇天。」
「我鬥膽說句不好聽的,公子想這許多,全是庸人自擾。」傅玉箏淡道,「你既知京城是個不純粹的地方,為何還要諸多顧慮?不管你如何做,只要你本心是正即可,人做事,是為了能讓自己更好,不是為了做給別人看的。沒有人能討好整個天下。」
柳知夏一時無言。
她還真是一針見血,一點面子都不留。
「京城是個權力碰撞最激烈的地方,若我是你,能借王府的勢,我求之不得。這樣我能得到更好的待遇,能得到更多的資源,能讓自己更快達成目標,有何不好?」女子繼續道,「明明有仗可依,你偏不要,說好聽是清高,說難聽是迂腐,在官場上,你這種人死得最快。」
「……」他有點後悔把她叫住了。
她一通話,別說留面子,他裡子都快被扒沒了。
女子似乎察覺自己說話語氣過於生硬,稍微緩和了些許,
「國子監裡沒有你想像的那麼好,能在裡面求學的,俱是皇室貴族官家子弟,那裡面的爭鬥,不比朝堂少多少。
寒門子弟在裡面沒有一個能待得長久的,你知道為什麼嗎?就是因為他們沒有勢。
無權無勢的人,在哪都受欺壓。若你在裡面受了委屈,以你的清高,你想王爺幫還是不幫?柳姑娘心裡擔心還是不擔心?」
「……」他答不上來。
「你跟了楊老,日後勢必走上仕途這條路,官場是有規則的。要想在這條路上走得好走得遠,你就需適應規則,掌握規則,最後將規則玩弄於股掌,否則,你就是別人成長的肥料。」
女子咚一聲把茶杯放下,「茶喝完了,我先下去歇息了,秋夜天涼,公子勿要閒坐太久,免得著了風寒。」
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