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司衙門裡,一片寂靜。
溫元傑忽然一拍桌子起身道,“都定好的日子,佈告公文已經張貼出去了!
“鑼鼓隊,縴夫,下水的儀式……什麼都準備好了,現在忽然說要改期?
“這要是真改期了,海運司和船廠的面子也都沒了!”
溫元傑嚷嚷完,像洩了氣的皮球似的,跌坐回椅子裡。
溫錦的信是雀爺拿來的,此時,她和已經恢復容貌的姜朔,也在海司衙門裡坐著。
氣氛沉悶。
雀爺清了清嗓子,“娘娘說得很清楚,不是無緣無故要改期,是因為有海上來的暴風。
“暴風到大沽的時間,跟我們預定下海的時間衝突了!
“一時的顏面折損,跟航海大計,哪個更重要?”
半夏聞言,微微點頭。
她接著雀爺的話音道,“而且,娘娘還命我們到時候監管整個大沽沿線海岸,確保漁民和沿岸百姓的安全。
“我們不能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船廠,不顧百姓的死活吧?”
溫元傑抿著嘴,好半天才甕聲甕氣地說,“那百姓要是不信咱們呢?”
說完,衙門裡又是一陣安靜。
眾人的表情都透著猶豫遲疑。
只是誰也沒把心底的疑惑說出來,溫元傑到底是年輕。
他著大夥兒,小聲道:“娘娘離得那麼遠……我聽太子殿下說,這月宮裡要去秋獵。
“皇后娘娘又是如何知道,將有暴風從海上而來呢?”
“你不信娘娘?”雀爺冷眼瞪著他。
溫元傑接觸到雀爺那個視線,立刻縮了縮脖子,“不是……我能有今日,全靠娘娘,我不是不信娘娘啊……”
但還是覺得這件事莫名其妙。
“娘娘離得遠就不說了,這暴風還有好些日子呢……”
“要不這樣?”溫元傑起身對半夏道,“我們給娘娘回信……畢竟隔著這麼遠的距離,暴風還有這麼多天。
“如果預測失誤了呢?如果暴風改道或是改期了呢?
“到時候咱們大船不動,豈不淨叫人笑話了?船廠、海務司全成笑柄了!官威何在呀?”
半夏抿著嘴,沒吱聲。
雀爺起身道,“寫回信當然可以,信鷹速度快,來回也不過一兩日的功夫。
“我們不瞭解情況,也不知道娘娘判斷的依據,謹慎起見,問一問也沒什麼不可以。”
溫元傑高興點頭,“對對!就是這個意思!”
半夏要寫這個回信。
溫元傑自告奮勇,“我寫我寫!”
他當即鋪紙研墨,他的小楷遠不如他哥。
他哥著他一行字,七個墨疙瘩……頓時呼吸都不順暢了。
溫元傑也感覺到來自身邊的壓力。
“要不,我說,你寫?”溫元傑壯著膽子,著他哥。
姜朔忍無可忍,上前接過,“說!”
“啟奏娘娘,大沽航海大船,將要下水的訊息已張貼榜文告知民眾。民眾熱情高漲,近期大沽風和日麗,海面平靜。
“倘若在未有任何風浪預兆的情況下,忽然宣佈改期,恐怕會違背民意,說海務司‘出爾反爾’,於衙門以後行事不利。
“民眾知道此事,一直都是皇后娘娘大力推行。此舉恐怕也會影響娘娘聲譽,說娘娘是怕了,沒把握了……對娘娘聲威也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