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是一種策略。”
還真是,衛來想起來了。
岑今第一次跟他講話時,禮數確實周到,稱呼他“衛先生”,詢問時先抱歉,說“希望不是太突兀”。
她顯然有著良好的教養,即便冷淡,你也挑不出她禮儀上的過錯。
“為什麼不熱情點,知道麋鹿評價你‘死氣沉沉’嗎?”
岑今答得慵懶:“熱情這種事分人,別人我提不起勁……下次見他,我還是死氣沉沉,不高興,就來咬我啊。”
衛來苦笑,拿她沒辦法。
但必須承認,這答案他十分滿意:他沒那麼博愛,不希望自己的女人和朋友打成一片。
不熱情值得鼓勵,理當繼續保持。
哪天麋鹿評價說:衛,這位岑小姐真是熱情如火……
他才要氣急敗壞吧。
——
雨聲細碎,沒有人,也就沒有攪擾,遠處的山谷裡漲起白霧。
總有某些情境,遺世獨立,讓人想要天長地久。
岑今輕聲問:“6年前的這個時候,你在哪呢?”
衛來想了一下:“6年前……應該在……馬來西亞吧……”
他忽然笑出來。
“是在馬來西亞,當逃兵。當時我藏在巴生港,等著蛇頭通知,準備偷渡。你懂的,不敢從正規渠道走,怕被抓回去槍斃。我考慮著偷渡去印尼或者棉蘭,只要出了馬來,我就安全了。”
“那當時身上有手機嗎?”
“有啊,舊貨市場買了一個,整天盯著看,等蛇頭的通知。”
“號碼是多少?”
“不記得了。”
岑今毫不留情,掐住他腰肋處的軟肉一擰。
衛來疼地吁氣:“疼……疼……真不記得了。”
岑今不放手。
衛來說:“岑小姐,我真不記得了,六年前買的手機和號碼,只為蛇頭通話……你能記到今天?”
岑今不講理:“我要號碼。”
衛來哭笑不得:“為什麼啊?”
“6年前的這個時候,我不開心,想打電話給你。”
衛來說:“小姐,咱們得實事求是,6年前,我根本不認識你。那時候我心裡只有蛇頭……”
換來毫不留情的又一擰。
衛來說:“行行行……”
他跟她商量:“我以後去要給你行嗎?那手機,下船後我就扔給艄公了,我們先坐的機動船,快到地方的時候‘換豬仔’,被倒換到當地小船上……艄公窮的很,當手機是寶貝,可能還留著呢。我以後去要給你行嗎?”
岑今終於滿意。
問他:“那我打你電話,你會去卡隆接我嗎?”
衛來吸取教訓:“會!哎,哎,疼……”
媽的,答“會”也不行,又掐!
岑今說:“不準說瞎話,要實事求是。”
現在你想起“實事求是”來了?衛來差點氣樂了。
於是實事求是:“應該不會去接。我不認識你,即便接到這電話,也只會當你是撥錯了。”
岑今認真想了一下:“那我要怎麼說才行?說我是你6年後的女朋友嗎?”
衛來說:“你那麼說的話,我會當你腦子有病。如果是可視電話,能看到臉和身材,我大概會有心情跟你閒聊,權當解悶。但是又看不到,我會話都懶得跟你講……”
“那要怎麼樣說動你去接我呢?”
衛來說:“你就死了這條心吧,如果我們當時認識還有可能。不認識的話,卡隆那麼遠,還正處在戰亂中,你真覺得我接了一通沒頭沒腦的電話就會去?”
岑今眼神裡掠過失望,她不吭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