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歡是我一時大發慈悲下救來的寵物,平時被我嬌寵慣了,還望他們不要介意。餘下的潛臺詞是,就算你們介意,這狐狸還是要隨我在這混吃混喝的。唔,如果真到了沒吃沒喝的地步,那我就勉為其難考慮將它做儲備糧。
留歡臥在我臂彎間舉著前爪正在撓著耳朵,尖而小的耳朵在聽到“大發慈悲”時,細狹的金燦眼睛涼涼將我蔑視著,我視而無睹。別看當時他那副弱不禁風被非禮的模樣,妖族本性狡猾,更何況是天分十足的狐族。他想脫身亦是可能,可,我搗了下它肚子,你這貨想跟在身邊白吃就聽話點。被包養的覺悟你有沒有?
說到狡猾,我想起了在因果輪迴之上的天地第一大定律。
永遠不要和佛祖比口才,不要和魔族比武力,不要和妖族比狡猾,至於天族嘛,千萬不要和他們比不要臉……
千萬年來閒散懶惰的時光,不僅可以培養出一群好奇心重欠抽的神仙,也可以鍛煉出一張張水火不侵的臉皮。
“歲崇,你不要臉!”我挺屍在金絲檀木大床裡憤恨道:“你和那幫子為老不尊的老神仙們一樣不要臉!”我灑淚捶床。
午後本想纏著他帶我去北天界採明陀花,據說那玩意很是滋潤容顏,在天界一幫子貴婦仙姬裡很受歡迎。可它偏偏生在靈氣極為銳利之地,我盤算著利用我這新婚不久的夫君替我採幾朵過來賣了,好藏些私房錢。
可萬萬沒想到,他丟下文筆,二話沒說抱起我往寢宮走去。
“你……要幹什麼。”我呆呆問道。
“是為夫之錯,新婚冷落了夫人,為夫自當好好補償夫人。”他平板道:“既是無事,不妨雙修,既陪了夫人打發了時間,又增進了你我修行。”
……
“我和他們不一樣。”倚在床頭側身持著茶盞倒水的他面波無動道。
“胡說!哪裡不一樣了!”我掙扎著從凌亂的綢褥子裡爬出來,忍著痠痛的身子撲騰過去扯起閒閒勻息的他的臉:“你瞧,這麼扯還是鐵板似的,還敢說不是!”
他拉下我的手,手心裡微有膩熱的汗,我嫌棄地想要甩開他,卻被他牢牢抓著,我瞪!
他傾身附在我耳邊一本正經道:“我比他們更不要臉。”接而那雙狼爪又不安分地躥了上來:“看來夫人還是很有精力的。”
“……”你贏了,我捂臉哀嚎一聲再次被撲倒。
冷冷的風躥進屋內戳著我的脊樑,我怕冷地抱著留歡蹲在地上縮成一團。忽而便笑了起來,笑著笑著就覺得滿嘴的苦澀,那苦澀一直蔓延如荊棘一樣紮在了左邊的心臟裡,生長出無數的刺節。
那陌生的疼痛隨著鋪天蓋地回憶又一次從心底躥了上來,痛得我唇瓣冰冷冰冷,牙齒咬得沒有一絲縫兒。越是想,便越是痛,越是痛我卻越不願意妥協,好像倘一鬆懈,這些過去的回憶就會被生生磨去,不留痕跡了。
“便是這樣,你還不願意忘記他嗎?”渺遠的聲音鑽入腦內,帶著高位門庭者們特有的威嚴。
我已痛得兩眼發花,神智都有些飄忽,辨不清身在何方,那聲音又是何人。只是憑著直覺道:“不願。”
“為什麼?他負你至此,以你的心性自是對他深惡痛疾才是。”那聲音忽含了隱隱怒氣,甚有怒其不爭之感。
“就如你所說。”我大口大口喘著氣,如冰刃的冷風灌入肺腑,和著心痛已趕得上再歷次天劫般生不如死了:“他這麼負心,我不記著怎麼報仇?好歹還有個教訓,下次,下次,再莫遇著他,那樣的人了……”
那樣一個看似將你寵得無法無天,其實根本就是輕而易舉隨手丟掉,不要你的人。我活了幾萬年遇到一個,倘若再遇到一個,算了,不活了。
“阿羅,阿羅?”有人拍了拍我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