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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大司樂臨終前唯一的願望。就是希望水雲能回家,在他的靈前燒一炷香,老人到死也不知道,水雲已經永遠留在了大漠深處。
梅御風無法知道,水雲離開梅蘭國後,都經歷過什麼事情。然而,他可以想象得到,被他無情拒絕的水雲,心裡承受的打擊,絕對不亞於一場沙塵暴,也許,前者摧毀的是他的靈魂,後者不過是掩埋住他的身體。
如果不是他賭氣趕走水雲,如果他能接受水雲的告白,他和水雲是不是會有一個浪漫的開始?
衛玠睡得很沉。蒼白的臉頰,兩彎扇形的長睫毛,嘴角噙著淺淺的一抹笑紋,俊美的臉龐與水雲最後的微笑重疊,梅御風可以斷定。若是沒有那場沙塵暴,自己和水雲就不會是死別,而只是永不相見的生離。
其實,接受一個人,愛上一個人,並沒有任何道理,愛情沒有對和錯,似乎也沒有年齡、性別的界限,重要的是,在對的地方,在對的時間,遇到對的那個人。
對水雲的情感,似乎在失去他的那一刻起,就起了質的變化,潛意識裡,不再排斥同性之間的愛情,梅御風不由自主的思忖著,如果故事可以從新開始……
衛玠醒來時,已是翌日中午,窗外,有幽幽的洞簫聲傳來,雖然水平很一般,可是,衛玠就是愛聽,以為那是沐小魚特意為他吹奏的,他知道,沐小魚只會一支半簫曲。
悄悄地下床,雙腳踩著棉花似的走到窗前,撩起紗幔看時,吹簫人已經消失。
“子高!”衛玠對著窗外喊了一聲。
“醒了?想見子高公子?”梅御風的聲音很好辨認,不用回頭,衛玠也知道身後是誰。
看到梅御風手握一支紫竹簫,衛玠頓悟,那個在桂花樹下吹簫的,不是韓子高,而是梅御風,衛玠記得他說過,他的主人簫魔是弄簫高手,不過,他的技藝實在不敢恭維。
衛玠斜倚在窗臺上,慵懶如貓的丹鳳眼閃過一縷落寞,唔,原來不是子高。
“梅大叔早,我聽到簫聲,就想看看,是誰如此風雅,在桂花樹下,臨風弄簫。”衛玠溫文恬淡,且言辭清麗,比起沉穩內斂的水雲來,又別具一番風韻。
說話間,小丫頭送來洗臉水,茉莉花型的香胰子,服侍衛玠洗漱了,細細的為他梳理長髮,挽了一個簡單高雅的公子髻。
俞白芷早煎好了湯藥,放在甌子裡溫著,聽說衛玠已經起床,忙過來服侍他喝了藥,診過脈,欣慰的對梅御風道:“梅兄大可放心,衛玠公子恢復得很快,照這樣調養幾天,很快就可以康復如初。”
“聽說俞大夫昨日一直守在衛玠床前,有勞費心,衛玠有禮了。”衛玠想要坐起來施禮,被梅御風眼疾手快的按住。
“公子剛好一些,要注意休息。”梅御風回過頭來,又對俞白芷道:“白芷兄,御風有個不情之請,衛玠公子身子虛弱,我準備把他留在水雲居調養,希望白芷兄在園子裡多羈留些時日,好幫衛玠公子調理施治。”
“御風……”俞白芷似乎十分為難,作為太醫院的首席院士,梅御風的要求還真是不情之請。
“我請你在水雲居小住,並沒說不要你出院門呀,白芷,梅雨隨時聽命於你,若是宮中有事傳你,他會第一時間送你進宮。”
梅御風沉穩儒雅,語調十分淡定,卻隱隱的有一種凌厲的氣場。讓人不敢隨意忤逆冒犯。
衛玠看出俞白芷的猶豫,忙發話道:“梅大叔,你的好意衛玠心領了,不過。衛玠沒你說的那般羸弱。”
為了表示自己恢復得很好,衛玠開啟食盒,取出一塊茯苓糕邊吃邊端詳著,誇張的問道:“梅大叔,這也是你親手做的嗎?單是觀色就讓人食指大動,既然梅大叔願意收留衛玠。不如你教我做糕點吧,等我學會了做給子高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