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口氣,道:“話到此處,原也該說了。婁之英,那年厲大俠將我送回家裡,父母自是十分欣喜,從此將我形影不離地帶在身邊,生怕再有什麼閃失,可是後來宋金大戰,淮南一帶災荒連連,村裡吃不上飯,大夥紛紛出逃,我隨著父母投奔到江州遠親家,那種寄人籬下的滋味,那也不消說了。過了幾年,收成漸有起色,家裡積了盤纏,本打算迴歸鄉里,不料一場瘟疫忽地降臨,整個江州全都遭了殃,我和父母家人亦未能躲過,全都臥床不起,後來一位神醫經過本地,將不少孩童救起,可惜我爹爹媽媽這些大人染病太重,沒多久就相繼離世了。那位神醫見我乖巧伶俐,便把我收在身邊,打算引我入教。我不說二位想必也該知道了,這位神醫正是出身菠蓮宗。”
婁之英沒想到她幼年如此悽慘,父母親人俱都離世,她一個孩童無處投靠,被菠蓮宗收養也算情有可原,可心中仍有一事不解,問道:“小妹,若換做旁人,稀裡糊塗入了菠蓮宗,那也無可厚非,可是你明明曾被此教折磨,差點命喪荒野啊,怎麼還肯乖乖地入教?”
曹茉冷冷地道:“那時我才幾歲,剛剛家破人亡,若無人收留,半點活路也沒,我還有的挑麼?那神醫帶我回到據點,正趕上舉辦誓師大會,當時江州左近不少教徒都引了新的孩童進來,大夥均是當地窮苦百姓的子女,更有不少像我一樣,已成了孤兒,一個個都等著接引入教,那樣便有床睡、有飯吃。我們等了一會,殿中轉出兩個女子來,那自然便是本地的教派首腦了,我見到其中一名女子身穿綠裙、頭罩面紗,心中咯噔一下,識出是幾年前捉我去的文抒楊,嚇得我大氣也不敢出,忙低下頭去,生怕被她認出來。她們一個一個孩童看過,有的孩子慷慨激昂,說些振奮鼓舞的話,有的則唯唯諾諾,顯得惴惴不安,文抒楊不動聲色,似乎任誰也沒放在心上,另一名年紀略長的女子則不加掩飾,見到乖巧的孩子便喜上眉梢,見到窩囊的便搖頭嘆息,待問到我時,我不敢開口說話,也裝作害怕的樣子,戰戰兢兢地一個勁點頭,文抒楊仍是若無其事,她看到了我,似乎並沒有什麼特別,料來隔了幾年,我已長大了許多,那年長女子卻嘆道:‘好水靈的一個姑娘,可惜是個啞巴。’
接引我的神醫聽到上司感慨,慌忙說道:‘護教容稟,這女孩並非口啞,她聲音清脆悅耳,乃是世間難得的天籟。’
那女子道:‘那麼便是膽怯懦弱了,也是難堪大用。’
那神醫仍不氣餒,他急於邀功,大著膽子又道:‘不會,不會,這女孩乖巧伶俐,實是人小鬼大,屬下正是看中這一點,才特地引她入教。’轉手推了我一推,道:‘曹小妹,你莫要怕,護教問你什麼,你直說便是。’
文抒楊聽到我的名字,面紗微微一動,我心知不妙,更不敢抬頭了,哪知她走過來托起我的下巴,默默端詳了一陣,道:‘原來是你。’接著便向年長女子耳語了起來。
我腦中嗡嗡作響,想起幾年前的事,知道今日無幸了,文抒**會拿我開刀祭旗,這時再去偽裝已然無用,索性便罵了起來,先是將當年破廟的事數落了一遍,接著又說上天不公,說官府不正,想到什麼便說什麼,直說到沒了氣力,這才停下。
那神醫聽我大講菠蓮宗的不是,嚇得連忙給上司磕頭謝罪,年長女子則微笑道:‘這女孩頭腦清楚、聲音甜美,果然是個可塑之才。’
文抒楊道:‘護教三思,她對敝宗積怨頗深,留下只怕會是禍害。’
那年長女子道:‘這女孩才有多大,咱們講求有教無類,何況她根骨奇佳,我要親自教她。’
文抒楊面紗又動了一動,我雖看不見她的神色,但也深知此人對我極為提防,只要抓我一朝錯事,必會借題發揮,此時唯有牢牢跟在那年長女子身邊,才能搏一條活路。二位,我不說你們也該明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