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散漫到不完整的蓮花指。我遲鈍地看了自己的手指一會,又怪怪地搖了搖手掌,像是走路的自然擺動。
我在這一刻終於想明白第一關隧道里,那一閃而過的靈感是什麼。不是穿著民族服飾的酷拉皮卡,不是小杰四人組,也不是滿腦子的漫畫碎片。而是這個類似蓮花指的動作,那曾經是我最熟悉的動作。在隧道里,在牆壁被炸開煙熏火燎時,有人就那麼自然地用這個我最熟悉的走路姿勢在我面前路過。
我咬咬自己的手背,痛的。腳骨還沒好全的傷因為站久了,也是痛的。
沒有任何猶豫抬腳往船艙外走去,腦子一片空白,如那面顏色死白的大旗。
酷拉皮卡的聲音透過船上的通訊器材傳遍軍艦上下,“全艦請注意,本船艦在龍捲風到達之前,將藉由潮位上升浮力達到最大時,也就是十分鐘之後潮水達到最高點時所有主炮一起發射。”
我聽而不聞,在開啟門時有人在我身後怯懦地喊了我一聲,“喂,已經開始倒計時了,現在出去會被大炮轟碎的石頭砸傷的。”
是那個養猴的考生在勸我,我堅定地走出去。甚至甩開身後那個考生好不容易鼓起勇氣來拉著我的手。
絲帶被風割裂,銀灰色的長髮凌亂起來。我從鐵樓梯上慢慢走下去,舉步維艱卻又每一步都有不準後退的倔強。
水已經湧上來舔溼大腿,我涉水而過一步一步接近那個背對著我,手上的旗子飄揚得瘋癲而大氣的人。
金髮的年輕人似有所覺,他面無表情地回頭望了我一眼。沾滿水珠的黑色眼鏡滑在鼻樑中央,這種不是故意造成的喜感,軟化了他身上那種凌冽。
我生澀起來,手腳有點不知放到哪裡的侷促。張了幾次口才乾巴巴地說,“你……那個,我是安欣。”
我是安欣。
說完這句話我一下子就清醒,茫然的眼神清澈起來,像是剛剛從一場長長的夢裡走回來,睜開眼發現大家都沒變。嘴角慢慢因為由心泛起的喜悅綻開,我控制不住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伸出手掌略彎起中指如一朵散開的花,多麼令人懷念的一個動作。“我是安欣。”重新開口的自我介紹,每字每句都是另外一種美麗的語言,這個靈魂曾經的母語。
刺耳的鐵製品蹭過船身在尖叫,風撕開它所能撕毀的一切。站在風中的我也覺得被風颳過的肌肉生疼,連笑容也是疼的。
酷拉皮卡的聲音還在通訊的麥克風裡響著,“全艦請注意……主炮準備發射……”
金髮的年輕人似乎聽不清楚我淹沒在風聲,在這艘船暫時的領導者的指揮聲下的話語。只是很狀態外地用一種疲憊的表情望著我,扛在肩頭的旗子上只有四個墨色加粗的大字,簡單明瞭到讓人不容錯認。
我困難地往前一步,海水打溼了全身,頭髮粘著水汽貼著臉頰,卻擋不住我開心的笑容。剛要開口後面有人推了我一把大喊,“小心。”伴隨著幾聲猴子的尖叫。
艦首驟起風浪,巨大的轟鳴聲從岩石壁裡破開,灼熱的火焰砸開的碎片呼嘯而來。我臉上一痛,是尖銳的石子劃開面板鮮血流下來。一面大旗擋開了所有朝船體呼嘯而來的火焰石塊,也擋住了可以讓我致命的危險。這個一直帶著疲倦感的金髮青年,舉著旗子在漫上來的海水裡站得筆直,衣袂與旗面如海水的褶皺飛揚在火焰裡,一切陰鬱的凝固都在這個畫面裡重新活過來。
“你說……你叫什麼?”同一種,來自同一個世界的語言帶著幾絲不確定的飄離疏忽。
我伸出去的手被一個炸過來的大浪拍下去,滅頂的海水將我整個人卷下船。強大的衝擊力制止了所有自救的動作,冰冷的海水鹹澀而苦腥。我在黑暗覆蓋前,在海水中睜大眼睛再次看清楚那面旗子上,那四個在風中狂舞得威風凜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