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照著耿豪的指示找到了親孃的墳,看見四周植了各色的牡丹花,四處草地青翠如碧毯,小石碑上不見青苔與雜草,知道有人也跟他與父親一樣惦著娘。
他自然地往親孃的墳前一跪,開始磕起頭來,頭每次一傾,他思念孃親的淚就多灑了兩滴,等到記起該擺出給孃的祭品時,他的淚也差不多被風吹乾了。
他給母親倒了茶酒,盛了飯菜放到娘眼前,與娘對飲幾盞後才動手用膳,一邊嚼菜一邊跟娘閒話家常。
“孩兒來到洛陽快一個月了,這些日子都在幫木匠師父們整修大寺、搬運雜物,大寺的正殿裡除了佛祖的那一尊石像以外,還真看不出是一座寺廟,實在是師父們的手藝巧,把大寺裝點成金碧輝煌的宮殿了……”
隔幾天,他又上母親的墳前稟報近況,“聽豪叔說,這個東丹王對大寺的外觀不是很滿意,寧願師父們棄繁就簡,只要將大寺其餘的殿宇照舊樣還原,就心滿意足了。孩兒這幾日就是忙這個,所以沒能來看您。”
再過半個月,他簡直就是喘著氣地說:“娘,孩兒今天沒能給您帶飯來……啊!真好,有人已來看過您了。”
耿毅見到有人在草地上留下糕點給娘時,露出欣喜的笑來。
他沒多揣測究竟是誰這樣好心來看娘?也沒去留意四下是否還有人逗留?
反而坦率地往地上跪坐下去,跟娘聊起天來了。
“猜猜怎麼著?娘可知道這個東丹國王又有了新主張,他希望咱們替他騰出一個乾燥的廂房,連連打通,做為他的藏書樓與寫字閣。我這幾天就走上走下,踩著階梯搬書練腿力。
“說實話,孩兒這一輩子還沒見過像這樣成千上萬的書,直到把書全搬完,見了藏書樓的全貌後,才體會出腳軟的感覺……哇~~好累,娘,容許孩兒小睡一下,孩兒睡飽後,再說一些心事給您聽,這心事是有關一個女孩的……孩兒喜歡她,她真是美……可是……孩兒恐怕沒那份福氣……不行,真困了,睡起來再跟娘說個仔細。”
耿毅在孃親的身旁躺下後,不到眨眼的功夫就沉沉地睡去了。
大概是搬書過分操累,他整副身子才一著地,四肢便霎時放鬆,鼻喉之間也發出熟睡的鼾聲。
也因此,當耶律檀心提著一隻桂籃,從他孃親墳後的牡丹花叢間鑽出來時,他完全沒有警覺,仍是如同一截木棍似的躺在地上。
耶律檀心背著耿毅往小徑挪了幾步,打算趁他熟睡時,溜之大吉。
可是她臨走時,回頭顧盼了一下,見到日頭即將西沉,心裡就為他擔起幾分的憂心。此刻若留他一人躺在那裡睡,入夜後,著涼事小,給狼犬碰上,咬去一命事大!
畢竟,這個憨大個兒是她柳孃的親生子,既然她的恩人柳娘已葬在這一片土下安眠,往後她要報恩的物件就得轉到這個憨大個兒身上了。
假若這個憨大個兒有個三長兩短的話,她欠柳孃的哺育之恩何時才能了償!
通盤想過後,耶律檀心轉過身子,躡手躡腳地走近,在他身旁跪坐下去,聽著他的鼾聲,打量他蜷縮的睡姿,臉上也不禁浮現幾抹淘氣的笑意。
她低身湊近他,對著他的臉頰輕吹幾口氣。
他抬手揮蠅似的抹了一下鼻頭與面頰,繼續睡他的。
她憋住笑意,拈了身旁的一葉小草,在他耳垂間輕畫了幾道。
這回,他的反應大多了。
他彎起肘子護在耳際間,然後半睜著一隻睡眼,朝耶律檀心瞪了過來。
耶律檀心一副胸有成竹地坐在原地給他瞧,想著該如何回他的話。
豈料,他眼珠子一轉後,便緊闔了起來,繼而跟一頭冬眠的大熊一樣,往旁一翻,繼續睡他的。
敢如此藐視她!耶律檀心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