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數騎羽威傷亡殆盡,只有夜鷹閃避得快,僥倖躲過。他孤零零地立在血肉模糊的夥伴中間,望著黃驃馬奔遠,眼中閃動的只是倉皇。
紅石大公轉過頭去,問道:“那個長袍人是誰?”
負責軍情的校尉戰戰兢兢上前:“這是迂難營中最有名的匠師葉護。迂難營的攻城利器都由他設計。”
“葉護、葉護……”紅石大公不住喃喃,猛然拔出長刀,向身前的城牆劈下。刀鋒與青石急遽撞出火花,他的聲音傳出:“滅我羽威,毀我城郭。毀我城郭,滅我羽威……”
黃驃馬旋風般衝進轅門,迂難營一片歡呼。老黃身中兩箭,衣甲殷紅,臉上仍是彪悍神色。他一圈臂,將狙擊手扔到地上。那小子吃痛,挺身從地上躍起,罵道:“老黃你吃多了,不能好好下馬?”
老黃嘿聲笑道:“老子救你中了兩箭,血就白流了,總叫你摔些回來。”那狙擊手臉上油彩叫汗水沖刷,溝壑斑駁,很是滑稽,眼中卻滿是怒火:“老子又沒要你救!狗拿耗子,多管閒事。”
老黃眼睛一眨,侃道:“難道指望你那上不了馬、提不了刀的窩囊廢爹去救。真是個小兔崽子,不知好歹。”他自顧大笑,旁人卻現尷尬。迂難營中雖戲謔無忌,此時卻像遭了忌諱,一個個沉默以對。
那狙擊手正欲暴跳,眼珠一轉,道:“營長真是了不得!沒有那兩輪投彈,你個老王八,自己也要被射成刺蝟吧。”
老黃笑容一僵,火冒三丈,身形一掠,就去捉他衣領。他軀體龐然,本應身法笨拙,但一動之間,疾若流星。那狙擊手滴溜溜一轉,如陀螺一般疾旋,眾人眼睛一花,他已到了丈許開外。老黃大手僵滯空中,問道:“好小子,從哪裡學來的?”那狙擊手得意洋洋:“老黃你真識不出來,還是不肯承認?”老黃遲疑片刻,澀聲問道:“是她教你的?”
“當然是雪姨。這一式鶴雪身法,靈動飄逸,除了黎族誰能使出?這是正宗的方仙術。老黃,你就別自欺欺人了,雪姨早答應要做我後孃了。”這小子當地一站,不知好歹地瘋叫。
老黃哧哧喘氣,突然笑道:“你小子一張嘴沒遮攔,老子如果信了,就是頭蠢豬。”不動聲色地逼前兩步,只作要袖手離開。那小子察覺之時,卻已晚了,衣領頓被拎住,吊在半空,他雙腳撲騰直踢,不服罵道:“老黃你這個王八羔子,竟暗算老子,有種再來比試。”
老黃渾不理會,把他按倒在地,揮起蒲扇大的巴掌,衝他屁股來了兩記。“小兔崽子,老子就教教你怎麼做人!”手上不停,啪啪又是兩記。
那小子拼命掙扎,根本不能動彈,轉頭狠狠盯視,似要冒出火來:“士可殺不可辱,老黃你欺人太甚。”老黃罵道:“屁大一小孩兒,還敢自稱士呢!老子當官那會兒,最他媽討厭的就是酸秀才。”
那小子沒法可施,扯破喉嚨大喊:“老爹,老爹,老黃這王八羔子在罵你呢!”旁人鬨然大笑。這小子在迂難營中年紀最小,平常最是搗蛋,以前看他老子臉面,不作計較,現在這狼狽樣子,卻分外讓人解恨。
老黃掄著巴掌,嘴裡罵咧咧的。這時,一個聲音傳來:“黃兄大人大量,不必再與犬子計較了吧!”眾人笑聲齊歇,中開甬道,讓長衫中年人過去。赫然是早前操縱投石機的葉護。
老黃咧嘴一笑:“這小子就是欠管教,平常滑溜得像個龜孫子,逃跑起來像個兔崽子,老子是讓他長點記性。”旁邊人噤若寒蟬,這可是再明白不過的挑釁,兩人都是迂難營的大佬,誰也不好得罪。
偏那小子裝糊塗,叫道:“老爹,他罵你是兔子和烏龜呢,孃的跟他拼了。”葉護不作理會,只是拿眼瞧著老黃。
老黃嘿嘿笑道:“沒錯,你老爹就是頭烏龜,哪次不是躲在戰場後面!”那小子拼命揚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