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入敵後,吃不上飯是常有的事情,如果看什麼都噁心的話,一定會被餓死。那一年我們幾個和統領一起追殺西疆的奸細,在沙漠裡走了十幾天,要不是最後發現了一具禿鷲吃剩下的腐爛的野獸屍體,絕對走不出那座大沙漠。”
秦威終於忍不住吐了出來,但經過大半天的消化,他的胃裡早已是空空如也,這一下沒有吐出半點食物,反倒讓飢餓感更加強烈。
“你想向世人證明自己不是懦夫,可你卻連這些生存必須的食物都不敢吃。”雷烈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一塊墨綠色的苔蘚同時被遞到了眼前:“把這吃下去。”
儘管明知道對方用的是激將法,“懦夫”二字還是深深刺激了秦威的神經,他賭氣似地接過那又黏又滑,溼乎乎怎麼看都像某種人類排洩物的苔蘚,一把塞進嘴巴里,三口並作兩口地嚥進了肚子。為了避免自己去想剛剛吃下的東西,秦威開始設法轉移注意力。
“林老大,閒著也是閒著,給我們說說銳士營的情形如何?左右這次出去後,我們也算是營中的一員了,現在說給我們聽,應該不算違規吧?”秦威雖然七歲就離開了銳士營,幾乎對此處的情形一無所知,卻不妨礙他心中積存了十年的那份情結,此時一臉渴望地看著林海興,活脫脫一個準備聽兄長講述自己歷險故事的熱血大男孩。
“銳士營的生活遠沒有你們想象的那樣精彩,它一點都不好玩,確切地說,枯燥和危險才是這兒的主旋律。”看著秦威充滿憧憬的樣子,林海興的神情突然帶上了幾分蒼涼——曾幾何時,他何嘗不是帶著同樣的夢想踏入這座軍營?
“我們要做的,都是些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活計,沒有任何人敢保證能夠永遠平安無事,本身武功,當時的狀態,還有一些事先想不到的偶然事件,都可能成為決定生死的因素。我入營十年,和我一起進來的七十人裡面,現在還活著的,包括我在內只有二十個。要想在危機重重的任務中活下去,只能靠兩樣東西:運氣和自己的實力。”
“銳士營的正式成員的訓練量,是你們在新訓營的一倍以上,但即便這樣,所有人依然在拼命地給自己加量。沒有人強迫他們這樣做,但為了生存,他們必須提升武功,把每一樣技能練習到爐火純青,讓應變能力達到最快,透過訓練使自己儘可能長地保持在巔峰狀態。我入營之時只有戰勁境十層,十年的時間提升到戰氣境五層,即便在各大宗門也算得上精英子弟,但我付出的艱辛,卻是那些宗門子弟的十倍。”
林海興伸出自己的雙手,上面的老繭足有一寸半厚。
“我練的是鐵掌功,對於宗門和世家子弟來說,只能算是三流的垃圾功法,但那卻是我唯一能夠學到的武功。為了練功,我每天都要在滾燙的鐵砂中插掌五千次,擊打裝滿鐵砂的砂袋五千次,然後再在滾沸的藥水裡浸泡一個時辰,十年裡,被我打破的砂袋可以堆滿一間屋子,在練功的過程中,我的掌骨至少斷裂過三十次。不是為了在江湖上揚名,不是為了功名權勢,我這麼拼命,只是為了能夠在出任務的時候讓性命多一分保障。”
這一切顯然和秦威的想象大有出入,他呆愣了半晌,這才有些怔忡地問道:“既然如此,你為什麼還要待在銳士營?據我所知,按照大秦的律法,只要在銳士營中待滿三年,就可以自行決定去留,而且不管以往犯下什麼罪過,都可以赦免。”
“赦免罪過的只是朝廷,並不是那些仇家。”林海興苦笑著說道:“我家原本也算大戶,卻因為當地豪族看上了家裡的田地,想要在上面建陰宅,結果一場官司下來,傾家蕩產,父母被活活氣死,只剩下我和阿姐。我一怒之下,在那家豪族嫡子常去的青樓潛伏了三天三夜,終於得到機會殺了他,卻再也無法在家鄉存身,如今就算讓我離開銳士營,也是有家不能回。”
“況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