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自己仗義嗎?”秦無病問完之後指了指林淮:
“我大哥,武定侯府四子,蘭寧衛指揮同知,在大漠黃沙中一待便是十年!殺敵無數,遍體鱗傷!你仗義?屁!跟他比,你就是個嘍嘍!你整天想著如何掙得更多的銀子,他想的是保家衛國!你口中兄弟情深,卻讓他們做掉腦袋的事!他一個侯府之子,與普通兵士結拜兄弟,戰場上相互幫襯,若有兄弟不幸陣亡,他千里迢迢跑去安頓兄弟的家人,為此連皇命都敢違!”
“你今日跑到這裡來,是否跟幫里人說為了那十幾個兄弟?當真為了他們,為何還要讓他們去做掉腦袋的事?!你為何命人截殺靜海捕快?因有人告知你,此人到了金陵便可將丟失的河道銀子追回,你一開始定是不信,便又有人來告知你,這個靜海捕快都曾做過什麼,不錯!這名小捕快不僅玉樹臨風,且智慧過人,不管他人如何設計,均逃不過他的一雙慧眼和他機智的頭腦,可說是百年不遇的奇才!”
林淮被郭義使勁攔著,才沒伸腿踹出去。
秦無病並不知道身後發生了什麼,黃宗興倒是看到了,可他理解為,林淮要踹的是他,秦無病還在語速極快的侃侃而談。
“你們以為殺了小捕快便能萬事大吉了?這麼一個人才,王爺怎會不派兵守護?換句話說,王爺早就料到你們會有所動作,可有個問題,你這麼大個腦袋,但願能聽得懂,這幾個月來,你收到的訊息全是適合下手盜銀,適合半路截殺的,可有人告訴你襄王爺一路都做了什麼?”
黃宗興一時間被秦無病慷慨激昂的演講震的迷失了方向,可秦無病最後的問題他還是聽清楚了,正因為他聽清楚了,所以面色又難看了幾分。
“無人告知對嗎?無人跟你建議,或許不用盜銀,既然你們能知道襄王爺何時下船,便能知道王爺何時上船,你那時上船請見,才可叫請罪!將你與官員勾結催收印子錢的事與王爺密談一番,只這一番密談,便不知會讓多少官員聞風喪膽!你既不用派人搶什麼賬冊,更無需盜銀,也便沒有了後面埋伏刺殺靜海捕快的事,王爺自會與你做主,所以,黃幫主可有想過……你讓人算計了?”
秦無病說完,重新坐好,再次翹起二郎腿,優雅的舉起茶杯做了一飲而盡的姿勢,小福忙上前低聲道:“杯中無茶!我這就去換壺熱茶來。”
秦無病只當沒有聽到,他全部精力都在黃宗興的表情上。
黃宗興的表情很是豐富多彩,有些事只是一層窗戶紙,沒捅破前渾然不知,捅破之後才知竟是如此簡單。
黃宗興此時內心是波瀾壯闊的,秦無病沒有道破之前,他一直覺得漕幫今日窘境是被逼無奈,朝廷離不開漕幫,自應多加體恤,他再多出些銀子,疏浚河道和造船,修船的事往後放一放,再答應一些朝廷的要求,這事便過去了,大不了,他擔下一些罪名,替兄弟們受些皮肉之苦也無妨。
他自始至終也沒想過自己錯在了哪,更不覺得漕幫過往有何不對之處。
可等秦無病說破之後,黃宗興腦子突然便清明瞭起來,這關係到漕幫存亡的問題,他還是聽進去了。
他將幾件事連在一起想了想,下巴上的鬍子可就變成一綹一綹溼噠噠的了。
那五十萬兩銀子,他一開始沒想偷,可從去年年底開始,他耳邊不斷的聽到缺銀子,缺銀子,給運河沿岸各地官員的孝敬少不了,疏浚河道開春也要做,隸屬漕幫的民夫也要工錢過年,用於運糧的船隻需要維修,新的船隻等著建造,都是銀子!
可偏這個時候,該收的銀子一兩也沒收上來,黃宗興有些惱,漕運不能有任何閃失,他只能把必須做的先做了,然後催著官府那邊儘快該還的還,該結清的結清,對地方官吏伸手借銀子的也是能拒便拒,幫裡更是能省便省,即便如此,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