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世成被扔進牢房的時候已經醒了,他腦子發矇:今天初幾?晴天陰天?我是誰?我在哪?
忽然一隻棕灰色的大老鼠從他腳面上竄過,他尖叫了一聲,就全想起來了。
他抱著腦袋蹲到地上抑制不住的嚎啕大哭。
這哭聲把獄卒招來了:“嚎什麼喪!閉嘴!”
於世成猛地抬頭,像是想起了什麼,迅速的解下腰上的玉佩,一步竄到牢房的木柵欄邊上,一隻手抱著木柵欄,一隻手將玉佩往獄卒懷裡塞。
獄卒笑呵呵的接過玉佩,放到眼前仔細看了看,揣進懷中問:“說吧,想見誰?我幫你把人帶來。”
“把我放了!”
獄卒的笑容定在臉上還沒來得及收回去,手已經伸進懷中將玉佩掏出來扔進牢房,然後喊了句:“你怕是腦袋有病吧!”轉身趕緊離開。
……
秦無病揹著手站到木柵欄外的時候,於世成正像只無頭蒼蠅在牢房裡來回的踱步。
“我在想……”秦無病刻意拉長音,笑吟吟的說:“你這條命能不能堅持到秋後問斬!若只是一條人命,你倒是可以踏實活到秋後,可這案子怕是要牽扯出朝廷上諸多人,誰會願意讓你多活一日?”
於世成被突然出現的秦無病嚇了一跳,再聽了秦無病的話,汗毛都豎了起來,他呆怔片刻,不疑有他,只當是秦無病已全部知曉,突然撲通一聲跪到地上,以膝代腳蹭到木柵欄前,鼻涕眼淚像是開了閘門,苦苦哀求道:“小七爺啊,我是一時被豬油蒙了心,只想著賺些家裡人不知道的銀子花花,沒想過要害他性命啊!”
“可,你還是害了!人死無法復生。”
“是他逼我的呀!我不知他已落魄,若是提前知曉必不會找他!小七爺,範文進不是自己中的舉,是花錢買的貢生,一千兩銀子買的!”
“所以你覺得你這個買賣他肯定願意幹。”
於世成狂點頭:“哪知他不但要我幫他墊付這筆銀子,還要找我借銀子,我去哪裡變出五千兩來?自是拒絕,他便威脅我說,要將我賄賂考官的事宣揚出去,那可是殺頭的罪名啊,小七爺,我也是沒有辦法才……”
“五千兩?”秦無病挑了挑眉,這可真不少,便是他想一次性支取,也需知會母親才行,千八百的倒是不用。
“五千兩是京中那人要的,中間還有些人需要打點,林林總總需要七千兩……”
“好麼!我就弄不明白這裡面的彎彎繞繞,先不說眼下還不知道主考官是誰,就算知道,聽說卷子是密封的,又不準畫個王八在上邊做記號,考官怎辨認的出哪張考卷是花了銀子的?”
於世成嘆了口氣,癱坐在地上,說:“不管主考官是誰,這都是慣例了,只要文章前面用了提前說好的那幾個字,考官一看便知。”
“銀子要先付給考官?就不怕考官收了銀子又賴賬?”
“怎會!如今哪裡還有這樣的傻子,銀子也不是交到考官手裡,而是由考官信得過的人幫著收,會寫下借條,若是取中了,自然是撕了借條,若是沒有取中,憑藉條再去找那人要銀子,沒有不給的,也不敢不給,這麼做也是怕那些窮酸的學子鑽空子……”
“哈,還整出個第三方!”秦無病嘟囔了一句,隨即心情有些沉重。
剛剛還在跟方如山說,這個於世成極有可能受人誆騙,現下聽他說的頭頭是道,秦無病心中明白,怕是真有其事!
“我很好奇,你好好的在石城山和靜海來回奔走,靠自家作坊衣食無憂的,為何非要參與這種事?你京城中有親戚?”
於世成癱坐在地上,身上再無半點力氣,眼淚卻還在止不住的流:“我也是閒來無事去賭坊玩了幾回,欠下一些賬,若是被我家中知曉,必不會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