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禮生怎麼也不會想到,等他醒來的時候,他依舊趴在簽押房的地上,屋內一個人沒有。
他慢吞吞的撐起上半身,卻沒有力氣站起來,他覺得渾身痠痛,綿軟無力,他想喊人給他上茶,一想到這是哪兒,竟硬生生將要喊的話嚥了回去。
他抬頭看到桌上的茶碗,也不管曾經是誰用過的,竟是有了力氣,掙扎著站起來,哆哆嗦嗦端起茶碗,剛要喝,卻見茶碗下一張字條,上寫:內有砒霜。
茶杯應聲落地,唐禮生也重新癱倒在地,左手按在碎茶杯上,頓時有鮮血湧出,嚇得他舉著手哇哇大叫,可惜無人進來幫他。
唐禮生的恐慌是發自肺腑的,他看著自己血淋淋的左手,眼淚鼻涕爭相恐後的湧了出來,他很應景的想到之前秦無病和老和尚的話:你活不到京城!
“來人啊,來人啊!有人要害我性命!”唐禮生舉著左手用顫抖的聲音喊著,可,仍舊沒人進來幫他。
唐禮生有那麼一刻覺得自己要死了,渾身的血像是都在朝傷口湧去,他感覺自己很快便會血盡而亡。
他無力的趴在地上,覺得越來越冷,他想喊救命,喉嚨處卻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發不出聲音,他想會不會是剛才碰了那個茶杯,茶杯有毒,他中毒了以至於無法出聲?
有了這個念頭,唐禮生徹底絕望了,他也明白過來,這次是被人騙了,什麼保住官位,什麼調去吏部,不過是誘他上當的餌罷了,死個胡謙便能動了大長公主?唐禮生的腦子突然開了竅,不能!胡謙之死不會動大長公主分毫!那人的目的必不在此,他真的只是一枚棋子,而成與不成,他最終都會是棄子!
唐禮生趴在地上嗚嗚痛哭,往事一幕幕劃過腦海,曾經的委屈與煎熬此刻都化作眼淚,洶湧而出!
其實他冷靜一些便能發現嗓子能出聲,只不過他沉浸在自己可悲的人生中不能自拔,根本聽不到自己發出的嗚嗚哭聲。
哭了好一會兒,唐禮生覺得更加沒力氣了,他認為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就這麼死了嗎?讓那人好好的活著?憑什麼!
這個邏輯一產生,唐禮生恨不得馬上說出幕後指使之人,但他想到自己眼下已說不出話來,如何是好?焦急中,他看了眼自己的左手,馬上想到辦法,只見他哆哆嗦嗦的用右手沾了沾左手上的血,在地磚上歪歪扭扭的寫下:誠郡王。
這個過程中,唐禮生的腦子裡從未閃現家中的父母妻兒,寫好了字,他便趴在地上等著嚥氣,可左等沒死,右等沒死,卻將秦無病他們等回來了。
……
秦無病他們這一下午收穫頗豐。
唐禮生暈倒後,秦無病試了試鼻息,又摸了摸脈,知道死不了,便沒再管他,只留下二龍守在房門外,其他人開始忙乎找出縣衙內的內鬼。
三名隨從被害之後,按理說應該趁著命案剛發生,儘快查出兇犯,但秦無病沒這麼做,他不想被幕後之人牽著鼻子走!他主張繼續查胡謙遇害案,只要查明胡謙遇害的前因後果,殺三名隨從的兇手也就不難找出,也省的有人不斷的殺人滅口。
秦無病早就想過,三名隨從遇害,若是沒有縣衙裡的內鬼幫忙,獄卒不會人事不省!
如今秦無病手中有老和尚帶來的二百兵士,出其不意的突然嚴查,那位內鬼必然能揪出來,且是活著被找到的機率很大,因為秦無病沒有查三人被害,後面是否還會用上此人,想來唐禮生也吃不準。
郭正和林之棟與縣令一起逐一審問衙內任職的所有人,包括燒火做飯的粗使婆子。
秦無病帶著老和尚去找林淮和郭義,他二人正帶著鳳隊的得力助手,審問那兩名不開口的隨從。
林淮一見老和尚推門進來開口便問:“你咋來了?不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