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馬車頂上的加波利已經脫掉了外套,甚至連雪白的領巾都變成了擦汗的抹布。“把那幾頭該死的綿羊拉到邊上去!先上貨物後上牲畜!難道你指望它們能老老實實地排隊站好麼!”他對這幾名水手喊道,“看在主神的份上!快點!再快點!我年輕的時候如果這麼慢,早就被扔到街上流浪去了!”
雖然加波利的優雅形象深入人心,但絕不代表這位白手起家的“黃銅舵把”老闆,是一個溫和人物。遠處,列格布用力揮舞著手臂。“還有多少?!”他大聲問道。
“兩車!只剩下兩車了!”加波利很快答道,列格布則直接豎起了大拇指,他對目前的速度非常滿意。
“激流勇士號”的船舷旁,十幾個身影在那裡大聲喊著口號,給下面的水手們加油打氣。托馬斯、庫爾、埃蒙德、還有索拉姆的手下們,他們興奮得滿臉通紅,甚至嘹亮的吼聲中都帶出了絲絲沙啞的破音。就連老肖恩都站在一旁微笑地看著眼前這幕熱鬧的場景。
船頭處,坦德拉推著坐在輪椅上索維蘭正將目光投向遠處的河面,旁邊站著索拉姆和奧爾?凱恩。自從索維蘭醒過來之後,基本上沒怎麼說過話,只是目光空洞著毫無焦點,似乎任何事情都無法引起他的興趣,這樣的情形讓看在眼裡的坦德拉憂心不已。
索維蘭將頭轉向一旁。“地牢……中,中的……也是你,對麼?……”他的聲音低啞無比,嗓子傳來的刺痛讓他必須停下來舒緩一下,“怎麼……做到的?……為,為什麼?……”
索拉姆用手指輕輕敲打著欄杆,他依然帶著連帽斗篷,似乎對陽光有著莫名的抗拒。“當然是我,不過靠的卻是這個東西。”說著,他從斗篷下面拿出一隻毫無血色的眼球。索維蘭一愣,猛地想起來,這不就是聖歌森林中遇到的那個刺客,他所留下留下的東西麼?
“這是什麼?”坦德拉皺了皺眉,低聲問了一句。
“艾利厄的真實之眼!古老的魔法物品,我沒想到能在聖歌森林中得到這麼個寶物。”索拉姆將眼球在手中拋了兩下,“如果你想追蹤誰,只需要將對方的血,滴到眼球上就行了。它能給你指引方向,即便是充滿魔法構築的幻境也阻擋不了它的視界。所以才叫‘真實之眼’。”
“然後……就在攥住我的,我的腳踝時……拿到了血液?……”索維蘭問道。
索拉姆點了點頭。“是的,我相信,與性命相比,這點血實在算不了什麼,不是麼?”他頗顯玩味地說道,“至於為什麼救你?不要著急,小傢伙,你會知道的。耐心,你現在需要的是耐心……”
索維蘭收回了目光,他的聲調有些低沉的冰冷。“失望……我知道,救了這樣的我……你們很失望!”
“維蘭……”坦德拉按了按索維蘭的肩膀。
奧爾?凱恩轉過了身,露出一抹慈祥的微笑,手中的法杖不知道用了什麼辦法,看起來和普通的長杖沒什麼區別。“我的殿下,你還活著不是麼?相信我,還要活著,總會有希望的存在。”他的語調很慢,聲音中流淌著溫暖平和的力量。
“希望?……”索維蘭在心裡重複著這個詞彙,一陣莫名的絞痛讓他渾身顫抖。“希望在哪?”他不停自問著,對於一個連水杯都無法端起的廢人來說,那殘忍的命運只給自己的生命刻下了無解的絕望,至於橡樹宮中的敵人,至於刻骨銘心的仇恨,甚至連不敢提起的愛人,都成了無法觸及的存在,而自己的結局,只會在悲傷的角落裡,痛苦終老……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身後的甲板上傳來。“先生們,很愉快地通知各位,我們就要起航了!”列格布嗓音洪亮地說道。
索拉姆聞言點了點頭,轉身迎了上去。“這是我的承諾,你應得的報酬。”他拿出兩個信封,遞給了對方。列格布的目光忽然鎖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