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絕頂厲害的人物,亦即是敵人營中大大的一個勁敵。
故然,以他此刻之微妙立場,要致死福郡王甚而卜鷹這個厲害角色,都極其容易,無如大丈夫有所不為,尤其眼前站在一個醫者的立場,那便有所不同——將滿腔仇恨暫壓心底。甚而對卜鷹這等奸佞鷹犬,侍機出手,也有所不齒,自然,今日之後,再見面之無所不用其極,卻又是另外一回事了,這種矛盾的意念,設非是陸安之素日養性功深與老謀深算,萬難為繼。
無論如何,眼前救人第一。陸安卻也能專心一致,心無旁騖。
隨著他手中短刃指處,即有一道冷森林的寒光,直髮而出。無待刀尖直接接觸,反手之間,已在福郡王右肋骨隙間,開了個十字血口。
這一霎不啻是要命關頭。
無愧於“當今華陀”之神醫美譽,陸安果然手法嫻熟傑出,右手操刀,左手卻也不曾閒著——隨著他手掌的輕輕落下,作勢虛按,即有大股紫黑色的膿血,由對方破開的傷口處怒湧而出。
李如眉立刻以手中的瓦缽接住,轉瞬間已及其半,這些淤血,正如陸安所說,在傷者體內,積存既久,早已腐臭敗壞,一時間整個房間充斥著血腥氣,其臭難當,中人慾嘔。
眼前顯然是最要緊關頭,無論陸安、卜鷹,都不敢掉以輕心,一點也馬虎不得。
卻是偏偏在這個時候,出了亂子。
先是一條人影,鬼魅般自空而降,現身之處,正當棲霞古寺背面矗立的鐘樓,樓高十丈,半飾在濃叢碧葉之中。
這人好快的身法——挾著兩膀巨大風力,呼嚕嚕直扇得林葉蕭蕭,卻又落地無聲,極其輕微地落向眼前福郡王所佔據的這片“清幽別院”。
好可怕的一副造型——簡直是畫上鍾馗。事實上,的確就是畫上的鐘馗。
一身肥大的紅衣,頭戴烏紗,腰束玉帶,聳眉駝背,面染硃砂,不用說,這人是刻意模仿戲臺上那位鬼殿神君鍾馗造型,而特意裝扮如此,何以居心,可就令人不解了。
這院子戒備森嚴。
眼前這個扮似鍾馗的怪人,由於目標顯著,一經現身,立刻引起了所有的人注意。
“什麼人?”
站立在外側花園的兩名藍衣侍衛,顯然是大吃了一驚,只以為是眼睛花了,怎麼會有這種事情。
二侍衛,一名錢勇,一名王慶,各人都佩帶著一口翹刃長刀。
緊跟著錢勇的一聲喝叱,王慶已陡地襲身而進,與那個偽裝的鐘馗怪人迎了個照面,長刀一指,怒叱一聲:“站住!”
在他以為,莫是廟裡的和尚,變著花樣來此化緣,想要多得些賞銀?
卻是大大錯了。
這怪人不是來要銀了,敢情是來要人命的。
隨著眼前怪人的陡然欺身而近,帶來了迎面的大股勁風。王慶猝驚之下,頓知不妙,掌中長刀“呼”地舞出了一片刀花,摟頭蓋頂,直向對方怪人迎頭臉上砍去——卻是這一刀,走了個空。
隨著怪人的右手翻處,涮地捲起了大股袖風,那一片肥大的衣袖,更有似凌空飛索,只一下子已緊緊纏住了對方的刀身。
王慶“啊”了一聲,大喝道:“你們快來!”
活聲未已,已為眼前怪人另一隻翻起的左手大袖拂中臉上,不要小看了這一拂之力,王慶偌大的身子,幾乎為之騰空飛起,便自為之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大片鮮血,自他臉上湧了出來,半聲未出,頃刻間一命歸陰。
怪人鍾值,施展了一手“飛雲鐵袖”,舉手間擊斃了王慶,腳下更不遲緩,隨著他雙袖後甩,箭矢也似的已襲身而前,正好迎著了疾奔而來的錢勇。
眼見著同伴的慘死,錢勇早已失魂喪膽,只是眼前情勢的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