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
畫家聽見了,他站了起來,怒氣衝衝地指著那賊眉鼠眼的男子,呵斥道:“你們再說一遍。”
那兩個男子嚇壞了,他們連酸辣粉也沒有吃,就灰溜溜地逃出了店鋪。
重慶美女不明就裡,睜著一雙迷惘的眼睛問:“怎麼了?怎麼了?怎麼回事?”
畫家輕描淡寫地說:“沒什麼,他們吃得太飽了。”
多年後,我們談起當初在城中村的時光,我問他當初是否喜歡上了重慶美女,他還是不承認,但我看出他的眼中有了一絲哀傷和惆悵。那時候我們都很窮,我們不敢奢談愛情。當我們覺得自己有資格談戀愛的時候,愛情卻早已離我們遠去。我們的臉已經蒼老,我們的心更加蒼老。
重慶美女是我們這些年難得一遇的既漂亮又善良的女孩子。
接著說說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畫家毫無疑問喜歡重慶美女,只是礙於當時的窘迫,他不願意承認,也沒有膽量追求。
畫家經常會說:“這麼漂亮的一個女孩子,為什麼就找到那樣一個男朋友?”重慶美女的男朋友說著一口佶屈聱牙的醋溜普通話,他比重慶美女幾乎要矮一個頭。有時候,我們吃著酸辣粉,畫家看到那名男子對重慶美女做出親暱的舉動,他的眼睛就有一絲痛苦的神情。
我們那時候經常在背地裡把重慶美女的男朋友叫“地老鼠”。
我只知道畫家嫉妒地老鼠,沒想到他們之間會大打出手。
那天晚上,畫家照例叫了一碗酸辣粉,吃得熱火朝天,回味悠長。吃完後,畫家掏出了自己的黃紅梅,放在了桌子上,抽出一根,點燃了。很多的時候,畫家都不願意從口袋裡掏出黃紅梅,他好面子,自尊心很強,不知道為什麼,他那晚居然掏出來了四元一包的黃紅梅,而且還放在了桌子上。就為了這一包低檔香菸,兩人發生了衝突。
畫家看著重慶美女說:“你們那裡的女孩子聽說都長得很漂亮,是不是這樣?”
重慶美女謙虛地說:“哪裡都有漂亮的,哪裡都有不漂亮的。你們那裡的女孩子肯定也不錯。”
畫家又說了一句:“你個子好高啊,我就喜歡高個子的女孩。”
重慶美女說:“你更高啊,應該有一米八吧,你這樣帥,女朋友肯定也不差,啥時候帶來看看啊。”
畫家自嘲地笑著說:“我哪裡有女朋友啊,你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好啊。”重慶美女也笑著說。
這本來是兩人開玩笑的話,無傷大雅,可是這些話偏偏被剛剛走進門的地老鼠聽見了。地老鼠偏偏個子很矮,偏偏在重慶美女的面前很自卑。如果他們不談論個子這個很敏感的話題,也不會有後來的衝突。
地老鼠沉著臉,讓他那張本來就很漫長的臉顯得比例更加失調,他冷冰冰地說:“個子高怎麼啦?個子高都是傻大個,都是窮光蛋。”
現在開始輪到畫家臉上掛不住了,這名矮個男子夾槍帶棒的話讓他的臉也變得漫長起來。他說:“你怎麼指桑罵槐啊。”
地老鼠惡狠狠地轉過身,盯著畫家說:“我就指了,我就桑了,你想怎麼樣?”他不懂得指桑罵槐是什麼意思。他一低頭,看到了畫家放在桌子上的黃紅梅,拿起來扔在地上,用腳踩:“這種低檔煙,我們那裡的狗都不抽。”
和所有還沒有出名的藝術家一樣,畫家很好面子,很清高很自負,他儘管真正貧窮,而自尊心支撐著他不願意讓別人說自己貧窮。貧窮畢竟不是一件光榮的事情,現在不是文革。畫家氣得臉色煞白,可是他卻不會罵仗,他很認真地說:“狗本來就不抽菸。”
地老鼠沒有理解這句話,他那種文化層次也無法理解,他以為畫家在罵他是狗,他氣勢洶洶地說:“你他媽的才是狗,你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