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疊聲地道謝:“大壯?真是太謝謝你了,小鑫要是得救,多虧你……”
大壯置若罔聞,只拉了安程就走,腳步快得像在拉著安程奔跑。
一會兒就甩脫了那兩個人,兩人下了停車場,大壯疲乏地說:“今天你開車吧,我休息一下。”
安程擔憂地說:“不要這麼著急吧?在醫院裡休息一下,不好嗎?也好觀察一下。醫生不是說對捐贈者的身體雖然沒有太大影響,還是要注意的嗎?”
大壯執拗地說:“回家去休息!”
安程知道大壯是一刻也不想要和裴偉澤一家人多呆。
也好。
安程便開著車載著大壯駛離了醫院。
兩個星期後,裴偉澤則再次找上門來,兩眼通紅,神情憔悴地告訴大壯和安程:“手術失敗了!”
大壯忍無可忍地怒吼道:“失敗了和我什麼相干!該做的,我都做了,我不欠你的!”
裴偉澤睜著一雙通紅的眼看著大壯,聲音嘶啞地說:“是,你不欠我的,是我欠你的。”
他定定地看著自己這個陌生的兒子,語氣中帶著卑微和討好:“大壯,我已經立下遺囑,除了我贈與你的那一部分資產之外,我目前有的資產,在我死後,也都歸你繼承。大壯,兒子,回到我的身邊來,好嗎?”
“不!”大壯把裴偉澤連推帶搡地趕了出去。
裴偉澤回到家,見夫人穆瑩瑩已經哭得幾乎發不出聲音了,一雙眼睛腫得睜不開了一樣,不禁心下一片慘然。
穆瑩瑩撲到他的懷裡,哀哀欲絕地說:“怎麼辦?醫生說這次移植手術不成功,反而叫小鑫的身體元氣受損,再沒有後續治療的,話,也許,很快就會……可能就三個月吧,頂多半年,說不定一個月也可能……”
豆大的淚珠從穆瑩瑩已經腫得幾乎成一條線的眼睛裡不斷地湧出。
昔日的美貌高貴不見,而今,她只是一位為獨生兒子的病折磨得幾欲瘋狂的母親。
裴偉澤撫著她的秀髮,頹然地說:“別哭了,哭也沒用。該用的招數都用遍了,小鑫還是這麼著的話,我們做父母的也只能盡人事,知天命了!”
這意思,就是實在治不好也就算了,天命不可違,再傷心也沒辦法了。
穆瑩瑩卻不肯接受這個事實,依然哭泣著堅持,並指責裴偉澤的不作為:“你就不管了嗎?撒手了嗎?我知道,你才認了個兒子,現在有繼承人了,就不肯對小鑫上心了……嚶嚶嚶……你還記得小鑫才生出來的時候……”
巴拉巴拉,哭著說了一堆兒子小時候的事情,說得裴偉澤愁緒滿懷,煩惱不堪地說:“我想認他,他不認我啊,那一天你又不是沒看見?他理都不理我。唉,我哪裡對小鑫不上心了?我也是沒辦法……”
第二天,穆瑩瑩去醫院看兒子。
十八歲的小鑫躺在床上,被剃光成青白的頭皮上戴著一頂淺藍色的帽子,襯得他蒼白無血色的臉越發白得透明,幾乎要融入醫院的那一大片的白牆白床,消融於無形一般。
所以,穆瑩瑩每天都會來給兒子的病房換上一束五顏六色的鮮花。
鮮花,代表著旺盛的生命力,而色彩,則代表了這世界和未來的精彩。
別的方面,她無能為力,只能在這些小節上鼓勵兒子與病魔做鬥爭的意志力,努力地活下來。
小鑫呆怔地看著媽媽擺弄花瓶的背影,媽媽瘦了好多。
再看她轉過頭來,美麗高貴的容顏憔悴異常,叫小鑫淚溼了眼眶,說:“媽媽,你和爸爸再生一個孩子吧。”
小鑫別過臉,將淚水蹭在枕頭上,哽咽著說:“我知道,我快要死了。媽媽,你不要太難過了。”
穆瑩瑩望著可憐的兒子,忍耐了許久的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