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明白了,公休儀當年為何要那麼做。
因為,公休儀主政魯國時,魯國的國君,名顯,諡曰穆公。
穆公是魯國曆史上少有的中興之主。
而且其為人寬厚,能容忍各種言論,更懂得禮賢下士,積極提拔人才。
穆公在位時,曾經隆重的拜孔子的孫子子思為國師。
嗯,就是孟子的老師,名為孔汲的那位。
當時,魯國可謂是實現了中興了,政通人和。
然而,其後,穆公幹了一件事情,讓全魯儒生都為之跳腳。
在位十餘年後,穆公正式,隆重的邀請,當時天下的顯學,與楊子學說爭霸的墨子進入魯國,教授學問,收受門徒。
這是被記載在史書上的事情。
史書上雖然沒有記載魯墨最終的結局。
但卻記載了公休儀這個時任的相國‘拔葵去織’。
拔葵,就是拔掉自己家種的葵花菜,去織,就是砸毀自己家的織布機。
這兩個事情,都是發生在同一個時間節點上,並導致了同一個後果:休妻!
再考慮到無論是農業技術和耕作技術,還有織造技術,在當時,都是墨家在發展和推廣——在那個時候,農家還沒有從墨家分離出來。
公休儀拔葵去織,針對的是誰,是在向誰喊話?
毋庸置疑了!
也只有這樣,才講得通那個邏輯。
畢竟,公休儀又不是笨蛋傻瓜和瘋子。
但是……
胡毋生並不打算揭穿這個窗戶紙,將那血淋淋的真相告訴世人。
畢竟,好歹,公休儀也是自己人,而墨家則是對立面的敵人,至少也是競爭者。
“楊先生之說,吾不敢苟同……”胡毋生淡淡的笑道:“因為楊先生所舉的例子,和所引用的言論,來自於黃老學之說!”
“黃老之說,固多良言,然,卻非我儒家之說也!”
那位楊姓儒生聞言,連忙羞愧的低頭。
胡毋生說的沒有錯。
魯儒派系在這個問題上的言論和態度,與黃老派的某些派系,保持著驚人的相似度。
“且,莊子之言,荒誕不經,不足以為信!”胡毋生緊接著補刀。
“汝之所論,來自於《莊子。天地》所載之子貢故事……”
其實,魯儒,或者說黃老派的一些派系的類似這樣的言論,興起的時間,都很短。
雖然,最早,在莊子之時,就已經有這樣的說法。
但,這種言論興盛,還要等到諸呂之亂後,天下毀秦的時候。
在那個時候開始,所有有關秦的東西,統統被打上了另類的標籤。
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這機械詐偽,奇技淫巧和機變械飾,成為了天下輿論對秦攻擊的主要火力。
與其說類似的言論,是先賢們的意思,倒不如說是今人的意思。
而且是處於政治目的而營造起來的聲勢。
看邏輯就知道,混亂不堪,前後矛盾。
什麼機心、純白,根本就是莊子那一套。
只不過,因為莊子把子貢拉出來,當成主角,所以,儒家看到了,就如獲至寶,然後就變成了自己的了……
倘若,一切不變,胡毋生也懶得去管。
畢竟,作為一個學閥,他也要講政治。
不講政治的話,就會被政治拋棄,被政治拋棄的學派,等於自取滅亡。
現在,當今天子,想幹什麼?
根本就不是秘密了。
他或許對於商賈,有著跟歷代天子一樣的仇視和敵視態度。
但對機械和工匠,這位天子卻表達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