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船隻被勒令停航,碼頭各處通道皆被封鎖。人群驚叫奔走,四下裡零星槍聲起伏,最激烈的交戰卻在這小小巷口。
來接子謙的人,正是龐培雲。
龐培云為人仗義,親自來接子謙夫婦,絲毫不疑有詐。
待他帶人邁進客棧,匆匆踏上樓梯,那兩個打瞌睡的“夥計”一躍而起,連開數槍!龐培雲猝不及防之下,當場身中數彈跌下樓梯,掙扎之際,被趕上來的侍從一槍斃命。
隨性七八人拔槍還擊,有的越窗逃走,有的悍然往二樓衝去。
早已藏匿在走廊與樓梯下的軍警搶彈齊發,將反抗逃逸者分頭截住,有越窗逃出者,被一槍擊中頭部,摔落在街心,鮮血迸濺,引起街上驚駭叫聲響成一片。樓下樓外槍聲大作,混跡在碼頭人群中的龐培雲同黨都是亡命之徒,心知被捕也是思路一條,各自作困獸之鬥,軍警受命格殺勿論,當場將一個個反抗者擊斃。
碼頭上驚慌奔走的人群還沒有來得及弄明白髮生了什麼,只見著軍警四出,槍聲大作,彷彿聽得有人斃命,又見著有人奔逃……進退擁擠的街上,人群如潮水般嘩啦啦退散,一個個唯恐被不長眼的槍彈波及。整條街上轉眼間逃得空蕩蕩,之餘一地凌亂,半個人影都不見。
碼頭上橫七豎八擊斃多人,巷口濺血橫屍,烏合之眾豈是有備而來的軍警的對手。變亂起自頃刻,也不過片刻工夫,抓捕的抓捕,擊斃的擊斃,一場騷亂轉眼被收拾的乾乾淨淨,儼然不費吹灰之力。
硝煙未散的客棧門前,三部座車駛來,前後都是警衛車輛,中間一輛空車司機下來開啟車門。侍從簇擁著夫人與少夫人走出門來,少帥在兩名侍從挾制下,毫無反抗之力,木然隨在夫人身後。
目睹屠殺慘景發生眼前,地上鮮血狼藉,眾位無辜兄弟都因他一人而送命,子謙一路走來,腳下漸漸虛浮。龐大哥的屍身就仰倒在樓梯底下,雙眼圓睜,猶未瞑目——或許在他嚥下最後一口氣時,不恨命喪敵手,只恨誤信霍子謙,恨他出賣弟兄,將眾人引進陷阱……而他這活下來的人,是悲是憤,是絕望是痛苦,都已無關緊要。
木無反應的子謙,仿如行屍走肉,任憑侍從將他左右挾住,一步步走到客棧門口。
他遲滯目光掃過倒斃眼前的屍首,望見倒在巷口的那輛人力車。
片刻間還同他說過話的“車伕”周身浴血,倒臥在車旁。
如果當時帶上這人一起踏入客棧,如果他能再警覺審慎一些,是否能少一些人枉送性命,是否能救回龐大哥一條性命……龐大哥此刻還橫躺在冰冷的地上,血流滿面,只怕也沒有人敢為他殮葬。子謙頓住腳步,緩緩回身望了念卿,嘴唇翁張,想說一句“能否替我收殮龐培雲”,嗓子裡卻已啞了,半點聲音也釋出出來。
念卿讓四蓮先上了車,回頭見他這副魂魄不存的樣子,不由嘆一口氣,冷了臉走到他面前,“你想說什麼?”
他張了張口,語聲喑啞,念卿無法聽清,便又靠近了一步。
“請替我……”子謙抬起眼,語聲卻驟然頓住,目光不經意掠過那倒斃道旁的車伕,彷彿見那屍體動了一動!是他眼花麼?正午日光火辣辣的照著,車窗玻璃白晃晃反射陽光,晃得近旁侍從也眯起了眼,彷彿沒有看見那車伕從地上掙了起來……抬起滿是鮮血的手臂……陽光下冷冷的一閃,是烏黑槍管的反光……槍管正朝向他的背後。
念卿方欲開口,驟然間他合身撲來,掙扎侍從的鉗制,將她猛地撞到在地。
隨那一聲槍響,他的身軀沉沉壓在她身上,冰冷臉頰貼上她的臉,彷彿感覺到他身子輕輕一顫,旋即槍聲如急雨,侍從們開槍還擊,將那車伕周身打成篩子一般……那人握槍的整隻手掌被打爛,倒地抽搐大笑,悔只悔沒能將鄭立民連同他那婆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