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侍衛見阿福被擒下,嘴唇動了下似乎想說什麼,不過最後還是轉頭看向別處。
阿福擦了擦眼淚,兩手護著腹部,想著自己如今早已脫籍,只要查明白了好歹應該能放出去的。她不求自己能夠倖免於難,但總是要惦記著肚子裡的孩子。
此時無論男女都被官差押解著往外行去,由於侯府人口眾多,這一串走下來倒猶如長龍一般。大家或者默默低頭垂淚,或者絕望悲涼形如槁木,又或者驚懼不定臉色蒼白,搞得這一串隊伍真如哭喪一般。
出了府後,這些人卻是押解向不同的地方,阿福連同眾位夫人奶奶管家婆子是一個方向。此時大夫人和二少奶奶都已經不再大聲哭了,大夫人低頭抹淚,二少奶奶則是神情呆滯,她們在官差的推搡下往前走。大少奶奶和三少奶奶此時忽然想起自己的孩子,於是哭著要孩子。偏偏此時跟著奶孃混在下人們隊伍中的幾個孩子也跟著哭嚎了起來,於是那黑痣頭目不勝其煩,直接命人趕緊將她們拖走了。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阿福只覺得日頭逐漸西下,腳下也開始生疼。最後她們終於出了城,來到了城外山下的一處廢舊的尼姑庵裡。
阿福茫然地抬頭,她記得此處叫做梧桐庵。這個庵裡並沒有梧桐樹,之所以起這個名字卻是有緣故的。以前曾經有位妃子被貶到這個庵裡出家,在這裡過了十七年清苦的日子。十七年後她的兒子卻登基為帝,下旨請她回宮去。
這個梧桐庵因為出了一個太后的緣故,自然也曾興盛一時,不過隨著朝代更迭,漸漸地也沒落了,如今更是廢舊不堪無人問津。
當下這群女眷被官差趕到了庵中,只見裡面雜糙叢生灰塵遍佈,蜘蛛網布滿了院子角落。那些官差將她們推進來後,便關上了庵門,然後將這庵院團團圍了個水洩不通。
阿福心裡一直惦記著二少奶奶的受傷,見不再有官差押解著,趕緊去看二少奶奶,誰知二少奶奶一臉呆滯,彷彿不覺得痛般,只任憑那手成詭異的形狀下垂在身前。
阿福心裡揪疼,眼裡忍不住再次落下淚來。她不知道如何處理,只好撕扯下自己裡衣的下擺給二少奶奶胡亂包上。
大夫人此時也鎮定下來,環顧了下四周,只見二夫人並三位奶奶都在,另外還有孫大管家娘子,柳兒,得旺娘子,阿屏等,都一個個哭得脂粉花了臉,紅腫的眼睛裡流露出驚惶恐懼,甚至是絕望。阿屏抱著不過兩三歲的孩子,孩子又餓又累只哭叫,她只好胡亂哄著。可是哄著孩子,自己卻忍不住哭起來。而三少奶奶大少奶奶還有阿屏等,因為當時孩子並不在身邊,她們如今甚至不知道自己孩子到底在哪裡,於是更加揪心擔憂,哭得都站不起來。
不過其中最可憐的是柳兒和得旺娘子,這兩個此時還大著肚子,如今走了這麼些路,都靠著長滿了雜糙的臺階坐下,撫著肚皮裡那尚且不知男女的肚子,怔怔地不知如何是好。
大夫人想起那在抄家之際去了的老夫人,悲從心來。想著之前其實一直在病,但好歹能延著命,她原本還慶幸來著,可是如今想來,倒不如之前早早地去了,也省的臨終如此淒涼。老人家活了這麼大歲數,原也是兒孫滿堂的老壽星,卻竟然連一個風光的喪事都不曾有。
此時已是入秋時分,白日尚不覺得,一到晚間天便涼了起來。秋風吹過發黃的雜糙,拂起臺階久積的灰塵,大夫人感到陣陣涼意。
她強打起精神,對周圍一眾人道:&ldo;如今這天眼看著要黑了,先去打掃下庵裡吧,咱總得過了這一晚。&rdo;
這話一出,其他人先不說,就是那位三少奶奶卻是一愣,臉上掛著淚水上前怯怯地說:&ldo;咱們竟然是真要住在這破庵裡了?&rdo;
她原本是小官宦人家的女兒,當初父親為了巴結這侯府才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