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議,不久之後,又有一名軍將被急召入宮,旋即手執一卷圖形及詔令,飛速出宮而去。
自那一刻起,趙栩就處在極度焦慮中,就連每日與朝臣策論都擱置了。他在等,那個訊息一日不傳回,他一日不得心安。
十月底,一騎快馬穿過臨安大街小巷,直奔皇宮方向而去。
在皇宮正門,麗正門前,一名內侍早在翹首張望,一見那騎士,立即迎上前,焦急中帶著掩飾不住的喜色:“酈將軍,你總算回來了!殿下等得心焦……”
那騎士邊解頭盔的絛帶邊道:“本將是不是先去梳洗一番?”
“不必,殿下吩咐了,立即到延和殿晉見……酈將軍,容小的多一句嘴,這一身泥塵,才是勤勉公忠的模樣啊。”
那酈將軍一怔,隨即會意而笑,向內侍一揖:“謝公公提醒,來日必有相報。”
內侍眉花眼笑,一朝天子一朝臣,這位酈將軍,明顯會成為新君的心腹將領,此時不巴結示好,更待何時?
延和殿內,趙栩已經是坐立不安了,一聽內侍通報,立即一迭聲叫道:“快,快宣上殿。”
那酈將軍已除去頭盔,帶著一身征塵,趨步入殿。一見趙栩,立時單膝跪地,雙手將一黑漆木匣高舉過頭,口稱:“酈瓊叩見殿下,瓊幸不辱命,拿到此物,請殿下過目。”
趙栩伸出手,微微顫抖,取過黑漆木匣,開啟。盒內錦緞上,靜靜躺著一方拇指大小的白玉印章。趙栩抓過印章一看,臉上閃過一抹狂喜:“正是九……他隨著之物!”
“此物主人如何處置?”
“回殿下的話——墜河而亡。”
趙栩臉色忽喜忽悲,怔忡良久,終於開口:“酈將軍,幹得好,從此刻起,你就是殿前都虞侯、兼提舉宿衛親軍。本王今後的安危,就交給你了。”
“謝殿下……謝陛下隆恩,臣必誓死悍衛。”酈瓊伏地叩首,一抬頭——居然是那位自稱黎衝的弓手都頭。
沒錯,黎衝即酈瓊,酈瓊即黎衝,他只是將自家姓名改了個諧音而已。
說起這個酈瓊,也非等閒人物,在另一個時空的歷史上,亦曾掀起過一番風浪。
此人與岳飛、杜充等人同鄉,為相州臨漳人。初為州學生,後棄文習武,學習擊刺之術,彎弓騎馬,這在大宋軍將中,是比較少有的能文能武的人才(這也是他能辯識趙構私章的緣故)。靖康之變後,河北淪陷,酈瓊投軍。隸屬宗澤之留守司,任淮南東路兵馬鈐轄,駐於磁州。宗澤死,戍滑州。金軍南侵,隨杜充敗退,任楚州安撫使,駐光州(今河南固始)。
從此人的履歷看,很普通,屬中上水準的一名將領而已,但在紹興七年(1137年)。酈瓊的人生髮生重大改變。彼時。劉光世被張浚除兵權,以王德任都統制,酈瓊為副都統制。酈瓊不服,每每與其作對。王德乃張俊心腹愛將。張俊如何能容得酈瓊如此張狂?遂密謀殺之。不料訊息走漏。酈瓊先發制人。殺死監軍官呂祉,率四萬兵投降偽齊劉豫,史稱“淮西兵變”。
這是南宋諸多投敵將領中。影響最大、性質最惡劣、造成的損失最嚴重的一次事變。
從這一點可以看出,酈瓊此人,絕非甘居人下之輩。
趙栩在來臨安之前,從未與酈瓊相識,至臨安之後,這位濟王久居天樞城,耳濡目染,深悉手上要有兵的重要性。此時南宋所有高階軍將,都是自己那位九弟一手提拔起來的,這些人可以拉攏,卻不能倚為心腹,必須另建班底。於是,趙栩將目光投放在那些不得志的中級軍將身上,酈瓊便在此時進入其視線。
大宋諸多軍將當中,目不識丁者居多,就連許多將門子,也未必能有幾個文武全才的,有州學履歷的,更是鳳毛麟角。酈瓊無疑如鶴立雞群,令人矚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