肅起來:“是周楊氏——天誅軍在二次奈何關之戰中,英勇犧牲的周定遠遺孀。可憐。當時周楊氏已身懷六甲。唉……”
周定遠之死,與女兵天驕營初戰密不可分。聽聞此事,女兵們停止嘈雜,互相看了一陣。自發一齊出門。到隔壁去探望周揚氏。
望著剛才還熱鬧無比。轉眼就為之一空的小院,郭大石卻是長吁一口氣,如釋重負……但他一口氣還沒喘勻。院門又被推開,劇目總編趙檀香與一名挺面熟的女兵走了進來。張口一句話,就把郭大石嚇趴了。
“我有一個好創意,就以你獨闖敵營為藍本,單獨編制一幕劇。但是,其中會有一些藝術渲染——譬如,我會給你安排一個演員扮演你娘子……”
郭大石說話都不利索了:“可……可俺娘子,早已經……”
趙檀香毫不在意打斷道:“這我們都知道,我們只是假設你已經續絃……”
“什、什麼續絃?”郭大石可聽不懂這些掉文拽詞的語言。
“就是你又再娶!”趙檀香沒好氣地道,“在我的劇本里,你需要與你再娶的娘子,以及周楊氏有一段感人的互動……”
“什、什麼互動?”郭大石覺得自己在這美得像仙女一樣、嘴裡不斷冒出高深莫測話語的小娘子面前,完全就是個傻子。
“這是你們軍主說的,互相對話動作、推動劇情的意思。”趙檀香一把拉過身後的女兵,對郭大石道:“就由她來扮演你的娘子,如何?”
郭大石嘴巴越張越大,差點沒掉下來。
那女兵向郭大石做了個萬福,聲音嬌媚中不失清亮:“郭大哥,又見面了,請多多指教。”
郭大石的驚訝被迷惑所取代,摸著腦門,遲疑道:“俺也瞅你面熟,就怕認錯人,不敢說,小娘子是……”
女兵燦然一笑:“郭大哥一心殺敵,是響噹噹的英雄好漢,自不會記得苦命的小女子——小女子辛玉奴,在井陘關外,得郭大哥接應解救,感銘五內,至今不敢或忘。”
“噢!想起來了,難怪……小娘子穿上這身軍服,俺一時認不出來,莫怪、莫怪。”郭大石連連道歉。
沒錯,這個女兵,就是用設也馬這個死人,換得新生的那一批宋人歌伎之中,原完顏宗輔的家伎:辛玉奴。
經過審查之後,這一批女子的安排有這樣幾個去向:一是到平定或樂平安居,或嫁人,或在當地里正的幫助下,自行謀生;二是到軍工司被服廠,或者火藥篩選組當女工;三是入伍當女兵。
幾乎有一大半以上的女子,在看到前來給她們做安排的一群英姿颯爽的女兵之後,無不懷著興奮而好奇的心情,第一選擇了當女兵,而辛玉奴就是其中一員。
在領到作訓服的時候,穿在身上的新奇感覺,令這群劫後餘生的女兵開心歡快如穿花蝴蝶。不過很快,大多數人就後悔了,那艱苦嚴格的訓練,是對身體與意志的雙重摺磨。體質差一些,意志弱一點,都只有被刷下的份。尤其是到了後期,隊裡來了兩名女教官,一姓葉,一姓趙,據說曾是天驕營的高階軍官,因犯錯誤,被擼了下來,成為普通一兵。可能因此之故,心情不好,所以訓練起來格外狠,令新女兵們苦不堪言,紛紛被刷。以至於到最後能留下來成為女兵的,十不足一。
評定成績時,多數還只能去天簌營或天使營,能入天驕營的,不足十人,辛玉奴也是其中之一。
在新兵訓練時,就有不少女學員勸辛玉奴不用那麼拚命、訓練那麼苦,以她的嫻熟歌舞,完全可以輕鬆進入天簌營。辛玉奴只是微微笑著,然後堅定搖頭。那一雙柔和的清眸深處,蘊含著與外表不符的堅韌,以及深刻的仇恨。
她已經吟樂跳舞太久太久了,既已獲新生,這彈琵琶的纖纖玉手,就要改握刀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