鄔大人努力的將一雙眼睛從那鋪滿了白花花的銀元的道路上移開,戀戀不捨的看了一眼彷彿提高了幾個亮度的甬路。
“天華是個商人,自然要同老父母談一樁生意了。”
商人?鄔縣令心中苦笑了一下,旋即又是一聲冷笑,“幾時見過你這樣的商人?商隊裡帶著的不是夥計,簡直比各鎮軍兵還有兇悍許多!”
“在下雖然司牧一方,但也對貨殖之事頗有興趣,一心打算有朝一日辭官不做效仿一下陶朱公的作為。請!到在下書房之中詳談!”
攜手攬腕彷彿與陳天華是多年故交好友一般,邁步走進了書房。站在書房門口,鄔大人朝著站在那裡如同泥胎木偶一般的聽差申斥了一句。
“糊塗東西!還不快去稟告太太一聲,給我這位天華兄的隨扈安排上好的酒飯?還有,告訴太太,把院子收拾一下!”
那聽差眼巴巴的看了院子裡這堆砌了一地的銀元,再看看自己手中那可憐兮兮的兩塊銀元不由得暗自哀嘆,命運是如此的不公啊!方才拿到了兩塊銀元的賄賂之時還是那樣的興奮,轉眼之間就被從雲端打落在地。
按下聽差到內宅去尋鄔太太為這群護衛安排酒飯,收拾地面(哦,是不是說把錢收起來更加的直白呢?)不提。單說此時書房內的鄔文明鄔大人與陳天華。
“什麼?你要在深圳河南岸買地?!”
看著有些驚訝的鄔大人。陳天華放下手中的茶杯,“大人,”他特別的用了這個和鄔文明知縣的身份不太相稱,甚至有些僭越的稱呼。“有什麼不妥之處嗎?”
“天華兄。難得你我一見如故。我便不能欺瞞與你。”
(“狗屁的一見如故。和銀子一見如故才是真的!要不是看在銀子的份上,老子才懶得理你!”)
“這深圳河以南,自來便多大家望族。有的家族自北宋年間便在此處,已在此地繁衍生息數百年之久。有所謂錦田鄧氏、新田文氏、上水廖氏、上水侯氏及粉嶺彭氏。除了這五大姓氏之外,各處亦有很多規模相對較小的氏族散居,比如:上水的區姓、余姓,沙頭角的蘇姓及李姓、西貢的成姓及溫姓、散佈西貢、九龍及離島各地的林姓等。”
“這五大家族各有地域,各自在地域內建築圍村、祠堂、書院,並在交通要道成立墟市,將族中青壯子弟編成團練,往來巡視,時常與外姓、鄰村為了爭水、爭地等事務發生械鬥,便是本縣也不敢太過於苛責他們。”
“而且這一帶的土地並不是特別適合耕作之地,往往一場大風過來,便可讓你一年辛勞化為烏有。此其一也。”
陳天華端著那百合瓷的茶杯喝了一口,讚了一聲茶藝精湛,“大人,您請繼續為天華分說。”
“其二便是方才所言,民風強悍,外人一旦進入,請恕下官直言不諱。以仁兄的脾氣作為,少不得與這些家族發生口角衝突,到那時,怕是仁兄悔之晚矣!”
“多謝大人指點,但是,天華受我家主公所託,務必要在這一帶擇地建造房屋,也好經營商業。務必請老大人給予關照才是。”
見陳天華說的果決,鄔文明自然也不好再說什麼,不過,轉念再一想,這些年來受五大家族的氣也不知有多少了,要是眼前這個強龍同那些地頭蛇們碰撞起來,不一定誰輸誰贏,少不得又是本縣大撈特撈的一個好機會!
“先生不知看得哪裡的土地入了法眼?”
“便是這裡!”
在鄔文明取來的新安縣地圖上,陳天華的手指毫不猶豫的指向了一處海邊所在。
“大埔?!”看著這位於林村河北岸,毗鄰天后廟,面對著大步海的所在,不由得鄔文明在心中輕聲的稱讚了陳天華一句,“果然好眼力!”
大埔是九龍城和深圳墟之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