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回家一定雞犬不寧。女兒被警察帶走這種事情,在從前的嚴家是不可想象的。即便父親不覺得丟臉,肯定也要抓住她問個不停。嚴幼微這會兒腦子一團漿糊,沒辦法應付父母兩人的圍攻。她更希望找個安靜的地方坐下來,慢慢理清這麼多事情的思路。
曾子牧瞭解她的想法,沒多說什麼就自己做主,開車把她往城郊帶。在開了近一個小時以後,他帶著嚴幼微到了臨近郊區的一片別墅小區。
進門的時候他給嚴幼微解釋:“這是我名下的產業,你先在這裡住幾天。叔叔阿姨那裡我會去解釋的。你要是想陽陽的話我就把他給你接來。”
“不用了,陽陽就留在我爸媽那裡好了。解釋的話我會自己說的,一會兒我就給他們打電話,他們應該急了。”
嚴幼微說著就要去拿手機,卻被曾子牧一把按住了:“先洗個澡吃點東西,電話晚點再打。我已經給他們打過電話了,大概說了一下情況。他們知道你沒事都很放心。”
嚴幼微就收回手,聽話地上樓去洗澡。等她換好衣服下來時,曾子牧已經從廚房裡端出兩碗麵來了。嚴幼微看了一愣:“你做的?”
“叫的外賣。”
“我說呢,想你也不可能做得出來。”
“怎麼,瞧不上我的廚藝?”
“不是瞧不上,是覺得你太忙,沒時間鑽研這些東西。”
曾子牧把面端上桌,招呼她過來吃:“我也覺得這些年確實忙過頭了,忙得連自己有個兒子這麼重要的事情都不知道。但凡我有點空閒,讓人打聽一下你的情況,多半也就知道陽陽的事情了,說不定就真去查了。也不用一瞞就被瞞三年。”
“你這是在怪我嗎?”
“沒,我在怪自己。有時候事情發生了不只一味地怪別人,也得自我反省,想想自己的錯處。這樣才能確保以後不犯同樣的錯誤。”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這話本是平常的一句話,但聽在此刻的嚴幼微耳朵裡卻有了另一番解釋。她坐下手扶著滾燙的麵碗怔怔地出神:“你說得對,出了事情不能一味責怪別人,也要自我反省才對。”
曾子牧看她情緒不大對,走過去把她抱進懷裡:“別胡思亂想,我說是我和你沒關係。最近發生一系列事情都不是你的錯,你完全不用反省。”
“不,我需要反省。我從前做人太自以為是了,什麼都認為自己是對的,也只相信自己的判斷力。不管是和你離婚也好生下陽陽也好,都只是我一個人做的決定。我從不徵求別人的意見,也聽不進別人的勸告。那時候我爸媽一直勸我把事情告訴你,讓我跟你好好談一談。可我就是不願意。我年輕氣盛又自負過頭,把所有的錯都推在你身上。仔細想一想,我們的婚姻走到那樣的地步,我也有責任。可這三年來我一直覺得自己才是受害者,從來沒有考慮過你的感受。或許我對別人也是這樣,所以才會招致這麼多的不滿。我今天在警局的時候心裡真是恨透了吳楚和馬惠蘭。可現在靜下心來想想,也許在他們眼裡我才是十惡不煞的魔鬼,是毀了他們一生的人。他們有足夠的理由恨我,而我卻完全不自知。”
曾子牧蹲□來,儘量和嚴幼微的目光平視。他說話的時候聲音透了幾分柔軟,聽得人心裡暖暖的:“幼微,我們每個人都會犯錯。我們是人不是神。當我們指責別人的時候總是很輕鬆,但要自我反省總是很難。人人都是這樣,你不用太過自責。既然你已經意識到自己性格里的弱點,以後注意一點,或許就可以克服了。現在我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些有的沒的就不要去想了。”
“做什麼?”
曾子牧站起來,在她對面坐下:“吃麵。你不餓嗎?”
他這麼一提,嚴幼微真的餓了。看著碗裡紅湯白麵肚子就咕嚕嚕叫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