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手,懶洋洋地擎起小提壺,傾了一盞翡翠梨花,拿在手裡,慢慢端詳。
迷惑難安。
原本以為自己的存在,就象是一個魂魅,只在夜色降臨的黑暗之中,在身體的主人瞭解不到的所在,苟且棲身。
然而,或許未必?
這還是她第一次嘗試,和“小侯爺”同時掌控,“她們的”身體。
再一次舉起酒盞,帶些促狹意味地,她在“自己”面前晃了晃,然後,又是一口飲盡。
……為什麼“小侯爺”絲毫沒有驚懼的意思?
她開口,輕聲問:“小侯爺?”
依然沒有反應。
難道是“小侯爺”無法回答她了?她安靜下來,等了等。
“身體”又開始移動,拿了冊書卷,隨意翻了翻,愣愣地出神。
她又低聲:“小侯爺,聽得到我的話嗎?”
“身體”去桌邊拿了一支筆,飽蘸濃墨,飛也似地在書卷上批點。
看了看,卻不是她感興趣的內容。
有些怒,她伸手,拋下書卷。
沒有回應。
她在紙上寫:“你知道我的存在嗎?”“你為什麼不理我?”
沒有回應。
她對著空氣質問,“感覺到我的存在嗎?”“回答我!”“你到底是誰?”
沒有回應。
任她百般努力,對方卻如一潭靜水,波瀾不興,無驚無怒。只在她停頓的空隙裡,偶爾會拾起書卷,繼續批點的動作。
這種感覺,彷彿,“小侯爺”和她,是存在於平行的兩個世界,雖有交集,也只限於她的認知。
她終於氣餒,慢慢地收拾了被自己弄亂的一切,又把寫過字的紙拿在燭火上燒了;安靜下來,看“小侯爺”執卷閱讀。
驚訝地發現,這竟是一冊《羅織經》。
這本由唐代酷吏來俊臣所撰寫的“構陷經典”,此刻,正大剌剌地翻開。
“眾之敵,未可謂吾敵;上之敵,雖吾友亦敵也……制敵於未動,先機也。構敵於為亂,不赦也。害敵於淫邪,不恥也……”
“人異而心異,擇其弱者以攻之,其神必潰;身同而懼同,以其至畏而刑之,其人固屈。”
這書由極其珍貴的帛紙寫就,中間又增了好多加頁,書頁旁邊、加頁部分,都是密密麻麻的小楷,一筆一劃,整整齊齊,對這些“名言”做更深一步的理解和註釋。
看得出書的主人對它的珍惜。
楚歌看著“自己”的手,提起筆,在頁面下邊,用完全不同的筆跡,對那些註釋再做進一步的批註。寫著寫著,那筆停下來,又在一張紙上亂畫:“請君入甕”。
請君入甕?來俊臣當年請周興入甕的故事麼?她笑了笑,興致被勾起來:筆跡迥然不同,可見楚歌並不是這些註釋的作者;那麼不知道這本《羅織經》原本的主人是誰?這位小侯爺可曾請其入甕?
安下心來看小侯爺批點。
那字跡剛勁清瘦,運筆飄忽快捷,疏朗灑脫,如鐵畫銀鉤。真真不似女子筆跡。
楚歌忽然想到了什麼,拿來一張白紙,在上面書寫,請君入甕、請君入甕……她的字跡,與“小侯爺”相同!
小侯爺的讀書批閱活動並沒有持續很久,很早便上床休息。
這,也讓她獲得了暫時的自由。
其實,如今的狀況,即使是小侯爺還醒著的時候,她也是一樣“為所欲為”。
似乎,兩個靈魂之中,她可以掌握的,更多一些。只要她有所動作、開口說話,那必然毫無阻礙;而,小侯爺的動作、言談,她卻可以隨意打斷。
但,畢竟,和另一個靈魂同時掌握身體的經驗,並不令人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