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曹玦明躊躇了一下,“我失信在前。如今又說這番話,也許不太合適,但……”他頓了頓,沉思片刻,似乎做了什麼重要決定。“若您能諒解,我願意獻出這些年自己在各地向眾位杏林前輩請教時習得的幾個方子,以作補償。”
錢老大夫頓時肅然:“那可不得了。是什麼事?小曹大夫儘管說來。”
“我……”曹玦明又猶豫了一下,“我可能這個月就要離開清河了,以後……不一定會再回來,因此……也不能再到醫館裡坐堂……”
錢老大人的臉色有些古怪:“這個月就走?”如果曹玦明想走,大可以在回家鄉後不再回來,即便是想給他一個交待,無論託誰來捎一句話就是了,連半夏也可以說走就走。說真的,他們實在沒有立場去強求曹玦明什麼,可後者居然特地趕回來跟他說這番話?不過……這個月就離開的話。不是正好跟周縣令與劉主簿赴任的時間合上了麼?
他看著曹玦明的神色,忽然問:“你是打算回家鄉去麼?”
曹玦明搖搖頭:“不是的,我想……到東北去一趟。聽說那裡盛產藥材。”
東北?錦東府正是在東北的海邊。錢老大夫心裡有數了,微微一笑:“我聽說周大人與劉主簿都是這個月離任,去的是錦東府,那正是在東北,小曹大夫可是打算與他們同行?”
“正是。”曹玦明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洩露了真相,“錦東府此去千里迢迢,水土又與清河大不相同,妹妹他們路上也不知能不能熬得過來,我陪他們同行,也能有個照應。”
錢老大夫眉毛一挑:“難道說,青姐兒也要跟著去麼?我以為姜家會不放人呢!”奇怪了,方才青雲離開時,分明還在猶豫的,這不到半個時辰的功夫,她就改變決定了麼?難道是曹玦明與她說了什麼?
曹玦明回答:“姜妹妹雖然嘴上不說,但心裡已經有了決斷。如今姜家有幾人是真心關懷她的?兩年都不曾來接,怕是以後都不會來了。與其留在清河尷尬過活,倒不如隨劉主簿到外地去見見世面。有周家小姐相伴,她也不會寂寞。”
錢老大夫點點頭:“這麼想也有道理。只是她隨劉主簿走,倒還罷了,怎麼也是一向和睦的乾親,只是小曹大夫你跟著去做什麼?若怕他們路上會水土不服,你就不必操心了。青姐兒方才來我這裡,已經訂下了許多藥丸,但凡是有可能用上的,她都要了,好幾種藥都是小曹大夫你定的方子,效果最好不過。你不必擔心他們在路上會有什麼不適。”
曹玦明忙道:“雖然有藥,但他們又不懂醫術,只怕多有不便,萬一病得厲害了,卻又不知上哪裡請大夫,豈不是麻煩?我跟著他們一起去,大家都能放心些。”
錢老大夫便勸他:“這種事哪位大夫都能做,你若不放心,我把醫館裡的人派一個隨他們上路又如何?不是我老頭子攔著你,只是你本就不是清河人,放著寡母在家鄉獨居,在清河待了這麼久,已經不合適了,如今你還要跟著青姐兒去錦東,距離岍州怕是三千里都有了!世人常道,父母在,不遠遊。小曹大夫就不怕令堂擔心麼?還是早日回家鄉去吧!”
曹玦明沉默了。他回想起這幾年自己在外漂泊,雖然也曾向名醫請教,提高自己的醫術,但更多的是追查亡父的死因。母親曾經非常支援自己這樣做,但去年回去時,確實有了悔意,希望他別再糾纏這件事了。可對他而言,從他孩提時起,追查亡父之死的原因就是他努力奮鬥的動力,他做一切事都是為了這個目的,叫他忽然放下這件事,回家鄉去過平靜日子。叫他如何接受?
他有些艱難地開口:“母親身體還算康健……我會回去的,等我……等我送姜家妹妹他們到了錦東,再收羅些好藥,便會回去了……”
錢老大夫打量著他的神色,忽然板起了臉:“小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