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閃電劃破夜空,緊接著巨雷轟鳴,儘管桑道夫在水中閉著眼睛,卻突然感到眼前一片強光。
終於,見到了光明!
果然,福伊巴河從黑暗的溶洞流出之後,恢復了它的露天河道。桑道夫左顧右盼,焦慮萬分。此時他已看清,河水一直到兩道高高的山樑中間奔流。
越獄者隨著激流,繼續在漩渦中漂泊。無垠的蒼穹終於出現在他們的頭頂上,再也不是布滿懸石,隨時可能碰破頭顱的低矮洞頂了。
然而,又一次溺水卻使巴托里甦醒過來,他設法拉住桑道夫的手。伯爵俯身對他說,&ldo;得救了!&rdo;
真的嗎?福伊巴河流經何處,流向何方,什麼時候能拋掉樹幹卻還不知道呢,就可以說得救了嗎?然而他是那樣的精神煥發,竟然筆挺地站在樹幹上,以響亮的聲音連叫三聲:
&ldo;得救了!得救了!得救了!&rdo;
有誰能聽到他的話呢?在那嶙峋的峭壁上,除了石塊和層層風化巖外,沒有腐殖土,連可供荊棘生長的泥土都不多,哪裡會有人呢?隱沒在挺拔的河岸後面的是一片荒野。福伊巴河猶如禁錮在花崗岩石壁之間的水渠一樣,流經這片荒涼的地帶。沿途沒有一條小溪注入,沒有一隻鳥兒從河面掠過,在它過於湍急的水中沒有一條魚兒遊動。到處都是露出水面的巨大石塊,頂部乾燥,沒有一顆水珠,可見最近的暴雨一度形成的洪峰;使這條河變得多麼兇猛,而平常,福伊已河只不過是條山間的河溝而已。
桑道夫伯爵注視著,傾聽著,巴托里半躺在他的懷裡。
這時遠處有爆炸聲從西南方傳來。
&ldo;什麼聲音,&rdo;桑道夫心想,&ldo;是不是港口開放的鳴炮聲?是的話,海岸離我們就不遠了!是哪一個港口呢?特里埃斯特港?不對,這是東邊,太陽就要從這邊升起來了!莫非是伊斯特里南端的普拉港?但是它……&rdo;
第二聲炮響剛過,馬上就是第三聲。
&ldo;三聲炮響?&rdo;桑道夫伯爵自言自語。&ldo;恐怕是禁止船隻出海的訊號吧?這跟我們越獄是否有關?&rdo;
他的擔心絕非多餘。可以肯定,為了不讓越獄者逃掉,當局採取了嚴密措施,已派人到了海岸的某條船上追捕。
&ldo;現在求上帝保佑!只有上帝能保佑我們了!&rdo;桑道夫喃喃自語。
福伊巴河兩岸挺拔的峭壁開始變矮,河面越來越開闊,因為河道曲折,視線只能達到幾十丈遠的地方,既無法確定方向,也看不出周遭的環境。
河床很寬,兩岸寂靜而荒涼,河水流速變緩。在上游連根拔起的幾棵樹,以更緩慢的速度向下漂流。這是六月的早晨,有些寒氣逼人,越獄者衣服濕透,渾身發抖,他們必須找個藏身之處,以待日出,好曬乾衣服。
已是五點時分,最後的一些山崗已被拋在後面,展現在他們眼前的是長長的低矮河岸,綿延在一片光禿禿的平坦土地上。福伊巴河寬約半英里,從此瀉入一個廣闊的靜水湖中,確切地說,是灣瀉湖。西邊遠處,有數條小船,一些還停泊湖中,一些已在初起的微風中啟航,這似乎表明,此瀉湖是凹入海岸的一片廣闊水面,大海已經不遠,啟航的船隻正要出海。可是去找這些漁夫要求避難,怕是不慎之舉。如果輕信了他們,萬一被認出是越獄者,豈非自投羅網,被交給四處追捕他們的奧地利憲兵?
樹幹撞在瀉湖左岸邊露出水面的一堆荊棘上,突然停了下來,桑道夫不知所措。樹幹上的根須牢牢纏在這堆荊棘叢上,猶如划艇繫上了纜繩。伯爵小心翼翼地登上沙灘,他首先要察看是否被人發現。放眼望去。在瀉湖的這一部分看不到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