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倆主兒攢一塊,恁誰都是那丈二和尚——完全摸不著頭腦。
瞧瞧,他就說麼——
“於得水!”一聲比秋夜還寒涼的動靜兒竄進來,一眾奴才趕忙跪的跪,請安的請安,只餘於得水一人脫著‘半殘’的身子,一步一抽氣兒的朝那不遠處直著一月白裡褂兒的自家爺兒迎上去。
“爺兒,您洗好——”彎腰話茲說一半兒,待瞥見自家主子那一臉繃著的模樣兒,於得水心知他氣兒不順,屁都沒敢多吱一聲,只回頭跟那替班小太監使了個眼神兒,帶了然的疾步他過來,從他手裡拿起那墨黑錦緞大氅,翹著腳忍著疼給自家主子披上。
待於得水小心的給鼻端持續噴著寒涼鼻息的自家主子繫著那帶子的時候,只聽腦袋上頭砸下來一聲刻意壓低的動靜。
“把那孟婆子叫來。”
“喳。”於得水應了一聲,不用猜都知道是給裡頭那女主子喚的,於是回頭吩咐其它小太監,“去,把孟婆子叫來。”
待那小太監撒腿兒就跑,於得水給自家主子平整平整衣領,又問,“爺兒,秋夜寒涼,咱們可是先回去?”
“你留下。”延珏沉聲道。
呃?
於得水一臉費解。
片刻,但聽自家主子清咳一聲,附在他的耳邊小聲道。
“你在這兒等著孟婆子,待會兒囑咐她,給福晉洗的乾淨點兒。”
“呃……”於得水面露難色,“主子……換一人兒不成麼?”
呦喂,這不是為難他麼,恁說那老婦又聾又啞還不識字兒,這讓他怎麼囑咐啊……
“你茲管說就是了,她能聽著。”
啊?
於得水嘴張的老大,這會兒又聽自家主子吩咐道。
“揹著點人。”
“喳。”知這個中爺兒自有一番忖度,於得水話不多說,瞭然的應著。
“對了,還有——”抬步兒走之前,延珏頓頓步。
“主子您茲管吩咐。”
於得水掬著等著吩咐,但聽自家主子極不自在的清清嗓子,好半晌才擠出來一句話。
“讓那孟婆子把池子裡的泥兒收收,別讓人瞧見了。”
“……”
連聲喳都沒應出口,於得水咕嚕嚥了口唾沫,頭壓根兒沒敢抬的鞠送自家主子,等延珏走遠後,他才敢抬頭仰臉兒瞧瞧月亮——
呦喂,月亮月亮,您告訴告訴咱家,那女主子到底什麼精轉世的啊!
……
那廂先隔一會兒,只說咱七爺兒這廂。
卻說咱七爺兒原本要收拾收拾那猴兒,給她摁到水裡頭也吃點兒泥兒,可突然瞧見那牙印兒就收了手。
您問,不撈自個兒頭回兒開花兒的媳婦兒,您嘛去了?
咳咳……那自然是天大的事兒。
王府主院兒斜側書房中,兩盞油燈昏黃。
但瞧那梨花木案几上,一身披墨黑大氅的頎長男子,周身筆挺,單手背過,另一手手執一上等狼毫,在那白玉獸頭鎮紙所壓的宣紙上,揮毫潑墨——
三下兩下,便憑記憶劃拉出一副‘上等’畫作來,接著那主兒把筆丟到筆洗裡,正襟危坐在那身後的太師椅上,拿起那畫兒,藉著那竄著的一跳一跳的火苗兒,攢起了眉頭,眯起了眼兒,就連那牙根兒都不自覺的磨的聲聲響。
您問,究竟是何等墨寶?
咳咳……您茲管自個兒瞧。
……那是一口牙,尚算整齊,然上排中間開始數,左邊第四個是個虎牙,右邊第五顆一顆外拱的‘立事牙’……
呃,預知後事兒,請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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