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一側的阿九一時間也愣在那裡,幾乎是立刻抬眼看向孫懷瑾。
孫懷瑾僵直地站在那裡,眼眸微垂辨不清表情,手指抬了好久才觸到那封信,觸到的時候手指不可抑制的顫抖了一下,阿九看見他開啟了信,隱約只能看見信上只有寥寥數行,可是孫懷瑾看得很慢,大約過了一刻鐘他才緩緩把它摺疊好,放入信封,邊邊角角都掖得平平整整,然後遞給孫覺,轉身一言不發地往外走。
孫覺站起身,把桌子拍得震天吼:“孫懷瑾你回來,你如果還當自己是孫家的人,你就該知道你奶奶信裡的意思!”
孫懷瑾的腳步頓住。咆哮聲驚動了園子裡的人,有下人聞聲過來,正看見正欲出門的孫懷瑾臉色冷冽,書房內的孫覺一臉盛怒,頓時想退回去,卻聽見平日裡溫和待人的孫懷瑾的聲音寒冷如霜凍,他頭也未回,一字一頓說道:“孫家?我的姓氏、我的血液、孫氏帶給我的一切,我寧願從未擁有,也好過現在厭惡如此!”
下人驚愕看孫懷瑾背影走遠,孫覺心口一窒,頹然的坐回椅子上,阿九心下已經瞭然,趕忙走過去給他遞過藥,拍著他的後背幫他順氣,嘆氣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心裡不好受,何必非得激怒他,暗地裡著人把那個女人送走不就得了!”
孫覺緩過氣來:“當初是我做錯,想著總能保她一條命,把她給了老三做兒媳婦,歸置到那個顯眼的位置容之也不能把她置於死地,自己也睜隻眼閉隻眼算了,但如今若是再不送她走,只怕她的命也保不住,你以為我沒有想過他的感受,如今秦氏作大,我有好多事都不能出面,抵得住秦峻的只能是容之,連思維都難再抗衡!”
阿九一驚:“不是已經都成定局了嗎? F&T已經是強弩之末了呀!”
“強弩之末?那小子的九曲迴腸他爹只怕都摸不清,他的絕境根本就是他自己讓別人帶著他走進去的,所有的路他都算得清清楚楚,我困他困了二十幾年,想把他往主位上推,不管他願不願意。”
阿九一瞬間就恍然大悟:“你是說……”
孫覺打斷他的話,眼眸落在屋裡唯一懸掛的黑白照片上,一片平靜:“他想要脫離孫氏,大約是從14歲起就開始,至始至終只做的一件事。失去了世安,擁有了莫絳心,一切都是劫數。”
莫絳心睡得卻並不安穩,多日來的夢魘仍然在不斷上演……
漫天的霧氣瀰漫,竹林裡那所破舊的房屋前,釘在門前的木板嘎吱作響有斷裂的趨勢,許越冷冰冰的一張臉,刻板的說道:“莫絳心,他不會跟你走的,他的家在這裡,許世安也在這裡。”
她睜大眼睛看著一個熟悉的人影站在許越身側,眉宇從容溫和,端著山明水淨的笑意,嗓音清冽如泉水流淌在耳際:“你不該來這裡,我早說過,你不該來。”
孫懷瑾不再理她,笑著把那破舊房子的門輕輕推開,裡頭站著一個面容模糊的女子,她笑著拉過孫懷瑾的手說:“你來了,等你等了好久。”
“不,容之……”莫絳心頭疼欲裂,四周景物都在匆忙倒退,她甚至來不及抓住孫懷瑾的手,眼睛不斷閃過無數人的臉,許越的,孫母的,秦子棠的,盞朵的,孫覺的,則林的……或嘲諷、或冷漠……或憐憫。
天空已經開始下起了雪,越下越大,四周景物變化,骯髒的巷子,昏暗的路燈,赫然是她當年被遺棄的地方。
她跪在地上,整個人都站不起來,她努力的掐自己的手心試圖把自己弄醒,突然,一隻手伸到了她的面前,骨節根根分明,白皙修長,無名指上一枚不加任何裝飾的戒指閃著柔和的光芒,她一把握住他的手,驚喜抬眼,看見了那張溫柔從容的臉:“容之!”
寒光一閃,一把刀陡然出現在了孫懷瑾背後,毫無徵兆地刺入孫懷瑾的胸膛,鮮紅的血如泉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