袍衛士
之間的距離。她已經學會走在道路中央,雖然免不了時時閃躲車輛和馬匹,但至少
可以看清來者是誰。假如你走得太靠近建築物,很容易被人一把攫住。可惜在某些
巷子裡,你不得不貼牆走:建築物之間距離太近,幾乎彼此相連。
一群孩童大呼小叫地跑過身邊,追著一個滾動的鐵環。艾莉亞怨恨地瞪著他
們,想起以前和布蘭、瓊恩以及小瑞肯玩滾鐵環的時光。她不知現在瑞肯長大了多
少,也不知布蘭是否傷心難過。她願意付出任何代價,只要瓊恩能在她身邊,叫她“我的小妹”,弄亂她的頭髮。其實她的頭髮已經夠亂了,之前她在路上的積水坑中看見自己的倒影,只覺這是全天下最髒的頭髮。
她曾試著和街上的小孩說話,看能不能交個朋友,讓她有地方睡。可能是她說錯話了吧,年紀小的孩子只是充滿戒心,飛快地瞧她一眼,如果她靠近,便立刻跑開。而他們的大哥大姐則會問些艾莉亞回答不出的問題,給她取難聽的綽號,甚至偷她的東西。昨天,便有個打著赤腳,骨瘦如柴,年紀足足是她兩倍的女孩把她打倒在地,企圖扯下她的那雙靴子。艾莉亞拿起木劍,喀地一聲打中對方耳朵,令她抽抽噎噎地流著血跑走了。
她走下雷妮絲丘陵的緩坡,朝跳蚤窩走去。一隻海鷗飛過頭頂,艾莉亞若有所思地看著它,可它超出木劍攻擊範圍太遠。看到海鷗,不禁讓她想起海洋,說不定這正是逃走的辦法。老奶媽以前常說一個故事,有位小男孩躲在商船貨艙裡逃走,結果遇上各式各樣的精彩冒險,或許艾莉亞也行哩。於是她決定去河邊看看,反正會路過爛泥門,而她今天還沒去那兒呢。
艾莉亞抵達碼頭時,周圍靜得出奇。她瞥見兩個金袍衛士,正並排穿過魚市,可他們看都沒看她一眼。市場的攤販空了一半,港口的船隻也比她記憶中少。黑水河上,三艘國王的戰船排成固定陣形巡邏,船槳起起落落,金色的船殼破浪前進。艾莉亞看了一會兒,然後開始沿河走。
當她看見站在三號碼頭邊,身穿灰色羊毛滾白緞披風的衛士時,她的心幾乎停止了跳動。臨冬城的顏色,她的眼淚不禁奪眶而出。在他們身後,有一條漂亮的三桅商船,泊在碼頭裡輕輕擺動。艾莉亞看不懂船殼上漆的字,那是種奇怪的語言,可能是密爾語、布拉佛斯語甚至高等瓦雷利亞語。她抓住一個路過的碼頭工的袖子。“請問,”她說,“這艘船是?”
“密爾來的‘風之巫女’號。”那人說。
“它還在這兒啊。”艾莉亞脫口便道。碼頭工人神情怪異地看了她一眼,聳聳肩走了。艾莉亞朝碼頭跑去。風之巫女號正是父親僱來送她回家的……它竟然還在這
兒!她以為船早就開走了。
三個守衛之中,兩個在賭骰子,另一個則手按劍柄來回巡視。她不能像個小嬰兒一樣哭哭啼啼地走過去,給他們見著了準會丟臉,於是她停下來揉揉眼睛。眼睛,眼睛,眼睛,他們為什麼還……
用你的眼睛看,西利歐的話在耳際迴盪。
艾莉亞仔細看去。她認得父親所有的侍衛,但這三個穿灰披風的人她從沒見過。“喂,”正在巡邏的那人叫道,“小子,你幹什麼?”玩骰子的兩人抬起頭來。
艾莉亞用盡渾身解數,才忍住惶恐,沒有拔腿就跑。她知道自己若真跑了,他們會立刻追上。於是她逼自己走得更近。他們要找的是個女孩,但他把她錯當成小男生了。既然如此,她就當個小男生吧。“要不要買鴿子啊?”她把死鳥拿給他看。
“快滾吧你。”守衛說。
艾莉亞立刻照辦,她根本不需要假裝害怕。她一轉身,那兩人又重新賭起骰子。
她不記得自己是怎麼跑回跳蚤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