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指頭間都是一柄刀刃,尖端是彎曲的利劍,有如爪子般從王座的扶手向外伸展。雖然歷經了三個世紀,其中有些刃葉依舊鋒利逼人。對粗心大意的人來說,鐵王座稱得上機關密佈。歌謠裡唱著當初花了一千把劍,經過黑死神貝勒裡恩的烈焰加熱熔解,方才鑄成王座。敲敲打打前後總共花了五十九天,最後的成品就是如今這座邊緣如剃刀般鋒利,無處不是倒鉤和糾結的駝背黑怪物。這張椅子可以殺人,倘若傳說屬實,還真的殺過。
艾德·史塔克並不想坐上來,但如今他高踞於此,而下面的人民前來請求他主持正義。“你們有何證據指明這些是蘭尼斯特家族的人?”他問,同時努力壓抑怒氣。“他們穿了紅披風或打著獅子旗嗎?”
“即便蘭尼斯特的人,也不至於蠢到這種地步。”馬柯·派柏爵士斥道。他是個脾氣暴躁、有如好鬥雄雞的年輕人。雖然在奈德看來,他歷練太淺,又太過血氣方剛,但他卻是凱特琳的弟弟艾德慕·徒利的好友。
“大人,他們個個騎著駿馬身披鎧甲,”卡列爾爵士冷靜地回答,“手中持有精鋼長槍和寶劍,還有用來屠殺村民的戰斧。”他伸手指指這群衣衫襤褸的倖存者中的一人。“你,對,就是你,說出來沒關係,把你跟我說的話都告訴首相大人。”
老人低下頭。“關於他們騎的馬,”他說,“他們騎的是戰馬。我在維倫老爵士的馬房裡做過很多年,看得出其中差異。他們騎的馬沒有一匹是犁過田的,我敢以天上諸神之名發誓。”
“騎好馬的土匪,”小指頭表示意見,“或許馬是他們剛從別處搶來的。”
“這群強盜一共有多少人?”奈德問。
“最起碼一百個。”喬斯回答,而在同時,那位包著繃帶的鐵匠也開了口,“五十個。”他後面的老太婆則說,“好幾百人啊,大人,根本就是一支軍隊。”
“好太太,我相信您說得很正確。”艾德公爵告訴她,“你們說他們沒打旗幟,那他們穿的盔甲呢?你們有沒有誰注意到上面的花紋或裝飾,或者是盾牌和頭盔上的家徽?”
釀酒師傅喬斯搖搖頭。“大人,有的話那敢情好,可他們穿的盔甲樣式都很普通,只有……只有那領頭的,他雖然穿得和其他人一樣,可您絕不會把他和別人弄混。大人,這傢伙塊頭可真大,俺敢打賭,那些斷言巨人已死的人沒見過這傢伙。他塊頭大得跟頭牛似的,講起話來聲音響得像山石迸裂。”
“一定是‘魔山’!”馬柯爵士大聲說,“這還用問?一定是格雷果·克里岡乾的好事。”
奈德聽見窗戶下方和大廳遠端竊竊私語聲此起彼落,不安的說話聲也從外面的走廊傳來。在場眾人不論貧富貴賤,都清楚倘若馬柯爵士所言得到證實,代表著什麼:格雷果·克里岡爵士正是泰溫·蘭尼斯特公爵的封臣。
他審視著村民驚恐的臉孔,也難怪他們如此害怕,他們起初必定以為自己被拖來這裡,要在國王面前指控泰溫大人為滿手血腥的屠夫——而國王本人正是泰溫的女婿。他很懷疑那幾位騎士有沒有給他們選擇的餘地。
派席爾大學土從議事桌邊沉重地站起身,象徵職位的項鍊不住碰撞。“馬柯爵士,沒有對您不敬的意思,但我們無法就此認定那強盜便是格雷果爵士。國內的大塊頭大有人在。”
“但有人跟魔山一樣嗎?”卡列爾爵士道,“我可從沒見過。”
“相信在場也沒人見過。”雷蒙爵士憤怒地說,“跟他站在一起,連他弟弟都像只小狗。在座諸君,請睜開您們的眼睛吧,難道你們還需要親眼見到他的印章蓋上屍體才肯相信嗎?這一定是格雷果,不會錯的。”
“然則格雷果爵士何必去打家劫舍?”派席爾問,“靠著他的封君老爺,他不但坐擁堅固堡壘,還有自己的良田領地,此人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