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你想說話,如果你有什麼煩心事,我會在這裡傾聽。但你必須先冷靜下來。”
“冷靜?我現在就很冷靜啊——”卡爾坐到床鋪上去,放鬆身體低頭端詳自己的手,摳著手指甲,百無聊賴的樣子。真是說得好聽,傾聽,傾聽,他需要他的時候,他去哪兒了?是在和其他人打斯卡特牌,還是在談笑風生?卡爾在這一時刻忘卻了在他失意時漢斯對他的關懷。
漢斯謹慎地、困惑地看著卡爾。從瘋狂的憤怒到漫不經心的看手,這種突然的變化甚至比爆發更令人不安。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扶正了他倒下的椅子,木頭在樓板上摩擦。
“冷靜,是嗎?”漢斯說,聲音似乎仍然很緊張。“你看起來並不冷靜,卡爾。更像……厭煩了?超然?”他研究著他的朋友,似乎在尋找著之前的那個卡爾透過縫隙窺視的跡象。“也許我們應該先睡一覺,其他人也都睡了。我們明天都有漫長的一天。”
漢斯吹滅了桌子上的蠟燭,房間頓時漆黑一片。幸虧戰友們睡得死,沒有被他們的爭吵吵醒,頂多鼾聲暫時停一會。卡爾的眼睛逐漸適應黑暗,看見漢斯爬上他自己的鋪位,把薄毯子拉到肩膀上。
漢斯現在在想什麼?在想著他的好朋友卡爾明早會不會恢復正常嗎?異想天開!他才不會在誰對誰錯這一方面作出任何讓步,除掉猶太豬就是正確的,他從始至終都是對的那一方。卡爾雙腿蹭蹭甩掉軍靴,倒在床上,沒蓋被子就安然入睡,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破曉時分,卡爾如常進行晨間要做的事情:起床、洗漱、點名,而現又多加個與漢斯問候。“早上好,卡爾。”漢斯對他打招呼,他只是點點頭。
“那麼……你說我們一起吃點早餐怎麼樣?”
漢斯丟擲橄欖枝,他欣然接受。“當然,為什麼不呢?走吧。”卡爾眼前的這個人聽到他的答應,好像鬆了一口氣,如釋重負的模樣。
去食堂路上,漢斯總時不時偷瞥他一眼,自以為他注意不到他的小動作,實則他看得清清楚楚,只不過他不想搭理。排隊拿食物的時候,漢斯甚至幫他多拿了一份抹了藍莓果醬的麵包。
“吶。”漢斯交過麵包,避開他的視線。
卡爾哼了一聲表示認可。他可不會因為一個小小的恩惠而感恩戴德,漢斯的想法要落空了,他早就察覺他要做什麼了,肯定就是想在生活的一些小方面擊垮他,讓他喪氣垂頭地對他道歉:“抱歉,是我不對,漢斯。我不應該殺了她。”卡爾在心底惡意揣測漢斯的想法。
“也許你看到了我所沒有看到的東西,”漢斯惴惴不安。“也許你有理由害怕她。但你應該先告訴別人,向上級彙報。像那樣直接殺死她……會讓我們倆都陷入危險。如果你害怕,如果有什麼事情困擾著你,就告訴我,卡爾。不要把它憋在心裡。事情就是這樣失控的。”他把手放在卡爾的胳膊上。
“我們一起經歷這一切,好嗎?不管有戰爭還是沒有戰爭,我們都是朋友。朋友會互相照顧。”最後一句話似乎變成了懇請。
“我很高興你這麼好,”卡爾答非所問,“甚至關心我。”
“這就是朋友的意義,”漢斯說,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微笑。他輕輕地捏了捏卡爾的胳膊,這個動作似乎是為了安慰和安撫。
“我們稍後去找上尉,”他決定,希望卡爾不會反抗。“解釋你所看到的,或者你認為你所看到的。也許這是一個誤會,我們可以澄清的事情。”
“好吧。”卡爾搪塞過去。找長官幹什麼?只會浪費他們的時間,說不定那個恃才傲物的上尉會因被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打擾而叱責他們一頓。
“希望上尉今天的心情不錯。”漢斯低聲咕噥著,更多的是自言自語,而不是對卡爾說。他似乎天真地相信他們的故事會被輕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