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駕馬疾行在空無一人的路上,藉著自天灑下來的淡淡月光越過了一個又一個障礙,轉過一個又一個彎道,目光堅定,動作利索,完全不像好幾天沒休息的樣子。
一個時辰後,她終於來到了城門底下。
終於回來了,終於又回來了啊。
她在心中吶喊,聖銘,姐姐回來了!
此時已經過了子時,城門早已關合,駐守在城門口的五六個士兵雙手撐著長矛,搖搖晃晃似是要睡著,就連駕馬而來的蕭雪都沒有發覺。
蕭雪一見他們這個樣子就來氣了,從馬上跳下來後就想上前教訓他們兩句。可仔細一想她就又停住了腳,最終只得怒瞪他們兩眼,牽著馬轉身走到了牆角的一處隱蔽地方。
昏昏欲睡中計程車兵撐著長矛猛地打了個激靈,將身子重新站直,揉揉凍得失去了知覺的鼻子,罵咧一句,這夜真他。媽冷!
這馬是沒法帶進城了,蕭雪將馬拴在一處長滿雜草的隱蔽地方,然後不捨的拍拍它的脊背,柔聲說:“放心吧,我不是要把你丟在這裡,等明天我就來接你回去。”
馬應著蕭雪的聲音長鳴一聲,水滴滴的大眼睛看向蕭雪,一人一馬對視很久。可終究馬還是馬,不是人,只見蕭雪還沒有移開眼睛,馬就已經低下頭吃草了。
蕭雪淡笑一聲,沒有再說話。
她翻牆進了城中,寬曠的街道上沒有一個人影,她一路疾行,當快到南宮門時從布袋中掏出一塊剪好了的黑色三角布塊將臉遮住,然後縱身一躍,飛進了皇宮之中。
恰在她從南宮門消失時,一隊舉著火把的巡邏士兵走了過來。
這夜,她又是一夜未睡,伏案油燈前,徹夜讀著墨大夫這四個月來寫給她的書信。
厚厚地一摞書信,完好無缺的放在她寢宮的書桌上。
整整一夜,只聞紙張翻動的聲音。蕭雪就這麼讀著,看著,越讀越激動,越看越氣憤。
終於,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到她閃著淚光的臉龐時,她的雙手顫抖的攥著那張用墨大夫的血寫成的血書,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
多月不見公主的蹤影,朝中眾人早就已經不相信公主僅是染上重病,除了墨大夫和貼身伺候的宮女誰都不能見這種鬼話了。
都開始紛紛猜測,公主要不然就是已經病逝,要不然就是已經不在宮中了!
誰都知道,蕭雪早些年一直跟隨江湖中人四海為家,不受宮中約束,於是有些不瞭解實情的人便開始傳,公主將這宮中繁榮的日子過膩了,早已重回江湖,撒手不管朝堂政事了。
他們為了得到確定的訊息,先是天天上墨大夫的府邸去詢問,詢問公主的病情,詢問公主是否好一些了,更有甚者,詢問公主何時會死。
而當他們發覺從他的嘴裡敲不出任何東西的時候,他們便將目光轉向了蕭雪寢宮中的那個貼身侍女身上。
霓裳,就是那個眾多宮女之中唯一一個能夠天天進到公主寢居的貼身侍女。
昨夜,當蕭雪回到寢宮發現霓裳不在之時便覺得事有蹊蹺了,而當她讀到墨大夫留下的那最後一封血書時,她就知道其中原因了。
原來,在她離去的這四個月裡,不僅墨大夫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壓,就連霓裳都不免於難。
七天前,霓裳的屍體被人從深井裡撈了出來,撈出來的時候她的身體已經發臭,腐爛,經檢查,是中毒身亡。
只是令墨大夫和蕭雪都沒有想到的是,經過屍檢還發現,霓裳竟已有一個月的身孕了。畏罪跳井,這是司部給所有人的說法。
三日前,墨大夫被蔣丞相一紙告書遞了上去,理由是醫術不濟。於是就在被抓進牢裡的前一夜,墨大夫最後一次來到了蕭雪的寢宮,匆匆寫完了最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