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喬父一愣,點點頭,“是,沒想到您認得。”
天府城的香菸有十幾款,熊貓牌最老,據說畸變紀元之前就存在,不過現在被擠壓的沒什麼生存空間了,只靠價格低廉苟延殘喘,除了最底層會買上幾根,稍微自持身份的都不可能抽它。
“老牌子嘛,我也抽了幾十年了,一聞味道就知道是。”中年守夜人笑道,他手指搓了搓,“散一根?不會捨不得吧。”
喬父連忙從衣兜裡掏出鐵盒子,鐵盒子上面用水彩筆畫了三個火柴人兒。
他不經意間摩挲了一下,然後從零星幾根中抽出一根遞給中年守夜人。
他其實本來只打算夾著緩解緩解緊張心情的,這下也不得不跟著點火抽了起來。
兩個中年男人在客廳中吞雲吐霧,兩人的臉龐在煙霧中若隱若現。
“還是老牌子有勁兒啊!”
一根菸燃盡,中年守夜人掏出自己的煙盒,從中抽出半截遞給喬父,打算禮尚往來,“試試?”
喬父看了一眼,是金沙江。
金沙江是天府城最昂貴的香菸,一盒幾百塊,他抽過,但覺得很難抽。
於是搖搖頭,如實相告:“不了,我抽不慣。”
中年守夜人笑了笑,收回煙盒,給自己續上一根,“其實我平常也只抽熊貓牌,這金沙江實在抽不慣,也不愛抽!
“不過我兒子從前也是訓練營的,訓練營補貼高嘛,他就愛買這種煙回來,說是比其他煙都健康,久而久之,我雖然不抽,也習慣在身上帶一盒當作散煙用。”
喬父沒說話,因為他摸不準面前這人想表達什麼。
中年守夜人說到孩子,彷彿來勁兒了,煙霧寥寥中,他的眼中都帶著光芒:“這煙我是抽不慣,大部分放在家裡準備送人,直到……
“大概四五年前吧,我兒子已經成正式守夜人了,他有次回家看見我還在抽熊貓牌,說了一句話,
“就是這句話,我實在沒忍住,把他吊起來打了一整天,鄰居全都來勸,生怕我把他打死。”
喬父沒說話等待下文,結果沒想到中年守夜人也不說話了。
故意吊胃口。
雙方就這麼沉默了幾秒。
喬父沒忍住問道:“他說了什麼?”
“哈哈!”中年守夜人笑了兩聲,表情漸漸嚴肅起來,“他勸我抽金沙江,理由不再是這種煙比其他煙健康,而是說,有地位的人都抽這個。”
喬父不由地看向他。
中年守夜人突然一拍桌子,怒髮衝冠:“堂堂守夜人,竟能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
“有地位的人?在他眼中,守夜人就是一個用來幫他墊高地位的墊腳石?!
“老喬,我問你,你兒子當初加入守夜人訓練營是為了什麼?”
喬父沉默一會兒,目光從憤怒的中年守夜人身上落到地面的瓷磚上。
可樂八歲那年,也是他們一家被守夜人救下後不久,
可樂小大人似地站在桌子上的蛋糕旁許願說,我以後也要成為守護全城老百姓的守夜人,還特意模仿了漫畫書中英雄的標誌性動作。
小少年的驕傲,還歷歷在目。
本以為小孩子很快就會忘記說過什麼,結果十歲那年守夜人訓練營招收學員,喬可樂硬是纏著他們報了名。
他們內心祈禱著千萬別選上,結果那十幾萬小孩中,喬可樂是最突出的幾個小孩之一。
他當著眾人的面說——
“他也要成為大英雄。”
客廳昏暗的燈光下,喬父彷彿透過了中年守夜人愣神的眼睛,看到了六年前那個驕傲的小可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