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似乎更冷了一些,街上隨處可見裹了薄圍巾的人,安德烈斯也順利生了病,拒絕見面,聲稱這是為了不把他的重感冒傳染給好朋友,雖然卡爾並不在意自己會不會得感冒,不過他還是因那句“好朋友”而竊喜。
“你覺得冷的話,可以告訴我。我去給你弄幾條衣服和被子。”當然是舊衣服和被棄置許久的被子。想用新的?別太得寸進尺了,他們的關係還沒好到那一步呢。
“我明白了,謝謝您。”
馮·施瓦茨再次點頭,隨後就沒了動作,安安靜靜的,也對他嘗試著流露的一絲善意沒什麼特別反應。不能提供任何情緒價值,那也就跟死人也沒什麼區別了,如果忽略這人還能開口說話的話。
“你簡直就是令我厭惡的一天的完美開始。”感覺一日的心情都被破壞了,儘管卡爾也沒感受到什麼快樂的情緒,但冷空氣吸入鼻腔那涼颼颼的感覺,倒是叫他“觸景生情”,想起了曾經的日子——幾首音樂,還有苦到發酸的巧克力,在曾經的冬日,他就是這樣度過的。它們組成了不可磨滅的回憶。他忽然有些惆悵。
“你想出門嗎,跟我一起?不是拘束在簡單的庭院裡,而是在街上溜達?”
“我可以與您出去?”
對方似乎很是驚訝,甚至可以稱是“受寵若驚”,只不過完全抓錯了重點。“是啊,出出門。你應該多陪我玩玩,”他說,“這對你有好處。”
或許一點好處都沒有,但卡爾的確是想散步了,可他不能忍受明明在有選擇的情況下再獨自一人進行著什麼事情了。啊呀,要先去哪裡呢?又是嚐嚐咖啡和灑滿糖霜的小點心?還是先看一眼不知看過幾百回的風景?但是吃過下午茶後再散散步好像更好……
“你戴上圍巾遮住臉就沒什麼問題了。這個天氣裹圍巾的人很多,你不必擔心你很惹人注目什麼的;我只能說——你很普通,完全不起眼,你知道嗎?”是的,所以也就不必過於在意他人眼光。他對馮·施瓦茨囑咐著,但說最後那幾句話時,他宛如自言自語一般漫不經心,也沒完全講完。
其實卡爾並不怎麼愛圍圍巾,原因僅僅是他感覺脖子被裹上什麼東西的感覺很難受;這導致他翻箱倒櫃半天才勉強找到一條水藍純色厚圍巾,不算特別好看,甚至可以說它有些過時,但也照樣能穿出門。馮·施瓦茨將它圍在脖子上,仔細地繫好,再稍微調整,拉到耳朵上,遮住了半張臉,十分厚重的樣子,就像只企鵝,而且是最笨的那一隻。
“非常感謝,”嘴被掩住後,他的聲音就聽起來有些悶悶的。“圍巾很暖和。”
“走吧。”卡爾戴上船形帽,語氣中滿是不耐煩。他迫不及待地想離開家。他被關在家裡太久了,誇張點說的話,就是他快要開始感到幽閉恐懼症了。哦,其實也不是很久,只不過他就是想出來晃晃。想曾經,他是個極度不喜歡外出的人呢,只想著天天睡覺;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換了個性子。
呼嘯的冷風叫人頭腦發昏,僅在溫暖的家中開啟窗戶看看天氣的卡爾沒想到外面能這麼冷,今年德國這麼快就入冬了嗎?他後悔他沒有在他那原野灰的毛呢軍服外再套一件大衣了,那位看起來鎮定極了,絲毫不冷的樣子。儘管他們穿著同樣的軍服。
“你在發抖。”
“並沒有。”
“你冷嗎?”
“我一點都不冷,”他說,儘管寒冷讓他打了哆嗦。唔,看來他該多鍛鍊鍛鍊身體了,加強訓練,保持好的體魄。沒有一具健康的軀體,他就看不到敵人被消滅的那一天——卡爾就這樣傲慢地告誡自己。雖說他也認為:死了沒什麼,不過活著也罷。“我很好。”
馮·施瓦茨突兀地止住腳步,以至於沉浸於思考中的卡爾多走了幾步才反應過來身邊沒了人。他惱火地轉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