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裡病最重的病人,可你卻成為了醫生……而現在,我不想與一個瘋子談話。”
自暴自棄是生活必需品,只要清楚知道自己什麼也幹不好,就會坦然很多。卡爾焦躁地把手揣進大衣口袋裡,依舊露出四指,竭力要保持心境平和。果然他什麼都能搞砸,這不就是嗎?粗心大意釀成大錯,幾乎把所有事都弄的一團糟。
要他來看,他最好以此為契機,逃避現實,立馬自殺,死了一了百了,反正、反正他不想再過這種頹廢不堪的生活了,是的,也不想隱藏自己的內在了……對,就是這樣,自我了斷……隨著年齡的增長,他似乎越來越脆弱,因為他會過度思考才會痛苦,他什麼時候才能不去想輕生?他什麼時候才能擺脫自己?他是在害怕還是真的有膽子——去結束……結束自己……?
紛亂如麻的思想折磨得卡爾喘不過氣來,頭腦沉甸甸的,好像被針扎滿般刺痛,感覺要停止思考;他無意識地用那僵硬的雙腿邁步,最終倚在居民樓的外牆上,空白佔據思維,意識逐漸模糊,卡爾撩起衣袖,掐住自己,指甲深深陷入肉中,可他幾乎像感官被剝奪,什麼感覺都沒有,只是微張著嘴喘粗氣,呼吸和話語又哽在口中,淚花在眼眶中打轉。
卡爾抬頭時對上的是埃莉諾包含擔憂的雙眼。她以前從未見過他這樣。這個通常沉著冷靜的男人現在明顯很痛苦,他的身體顫抖著,眼睛裡充滿了驚恐、不安,還有一絲奇怪的解脫感,彷彿他的秘密終於變得難以承受。
她猶豫了一會兒,不知道該怎麼做。她不想打聽,但又無法忽視眼前的一切。最後,她走近了一步,把手放在了他的胳膊上。“對不起,卡森,”埃莉諾凝視那因接近崩潰而始終對不上焦的雙眼,輕輕地把他的胳膊從那隻受難的手上拉開,露出了他自己造成的深深的抓痕。“我——”
“我警告你,”卡爾低聲快遞地吐出這句話,幾乎只是耳語。“別考驗我。”
“別想著試圖用那些假惺惺的話語來勸導我和感化我。還有我的所作所為不需要別人——特別是外國佬——來為我辯解、澄清,我知道我幹了什麼,但我也不會後悔,所以請別再洗掉我的人生汙點……噢不,那也不算是我的汙點,只能說是我的戰績……”他陰陽怪氣地說。“你、你這個可悲的聖母瑪利亞,你的下一句話是什麼?是:‘噢你是一個經歷了很多事情的複雜的人’還是‘我相信你身上還有善良的一面’呢?我告訴你,別痴心妄想了,我不會因為三言兩語而痛哭流涕地為罪行懺悔。”
“你驚恐發作了。請聽我說,你現在必須得緩解下來,你要——”
“除了傷害我的家人,我從來沒有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感到抱歉。”
他開始胡言亂語起來,用自己的瘋言瘋語打斷埃莉諾的幫助。他承認,他想讓世界變得更好,讓世上不再有他。如果沒有他,那麼他這個家庭應該是幸福美滿的,他的父母和弟弟一直相處得很好,而他是擾亂者。
他尤其對他的母親感到愧疚,其實她一直以來都對她很好,但他卻沒發覺,反而傷害了她,如今逃離戰犯處決幾十年,誰也不知道他的訊息,也不知道他的母親有沒有病好,有沒有傻傻地為他祈禱、祈禱他能平安無事,執迷不悟地幻想他還活得好好的。
“……那是我唯一的歉意。”
卡爾近乎瘋狂地喊出來。
“我不去尋求原諒並且也不為所作所為懺悔,
不,我錯了,我錯了,
其實我渴求家人的原諒,
哦,我做不到,
該死,
這不應該是我,
這不能是我,
我又想到了家人,
你看,我並沒有怎麼哭,
但我傷害了對我最重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