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響了,但是你失手了?”羅昊看著面部表情猙獰的李毅峰問道。
“對,我失手了。”
李毅峰無比痛苦的捶著自己的頭,“我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我真的不知道,我明明瞄準的是那個綁匪的腦袋,可是在我扣動扳機的時候,那個年輕女孩突然掙扎起來,她用頭去撞擊綁匪的下巴……,我就這樣親眼看著子彈射進那個女孩的眉心……”
“她才大學剛畢業,還是花一樣的年齡,就這樣死在了我的手中。”李毅峰顫抖著伸出自己的雙手,“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下天台的,我只記得走出大樓時,那個女孩父母悲傷並且憤怒的眼光,還有那些警察、特警鄙夷的注視。從那一刻起,我決定不會再拿起那帶給我罪惡感的武器。”
“那後來呢?”雲熙看向李毅峰的眼神中多了一分柔和與同情。
“按照特種部隊的規定,誤殺人質的特戰隊員是不能繼續服役的。”周柏替李毅峰迴答道,“原本應該被強制退役的狐狸最終在隊長的堅持下留在了部隊,但是隊長卻為此失去了他的前途,去了後勤倉庫做保管員,隊長一直認為狐狸總有一天會戰勝自己,從陰影中走出來。”
“是我不好,是我沒用,是我讓隊長失望了,我真的很努力的想要去克服自己,但我真的做不到!”李毅峰說話的語氣中不自覺的帶上了哭腔。
“因為你戰勝不了自己,所以,你就逼迫自己去忘了過去,忘記自己曾經是個狙擊手的身份?”羅昊看著埋頭蹲在地上的李毅峰,問道。
李毅峰無言的點了點頭。
羅昊一把將他從地上拉了起來,指著他肩膀上的凹痕,說道:“你努力的想讓自己忘記過去,而且看上去你也做到了,成功的欺騙了你自己甚至周圍的人,但是你騙不了你的身體,你的肌肉還替你儲存著你是狙擊手的記憶!告訴我,你從我手裡接過槍的時候,是什麼感覺?”
“很熟悉又很害怕,熟悉的就像是我身體上,缺失已久的一部分。可是當我想要扣動扳機,想要重新融合進我身體的時候,它又變成了一條五彩斑斕對我露出毒牙的毒蛇,我很害怕,我不敢靠近它。”李毅峰如實以答。
“我的師傅,也就是龍隱部隊的主教官承影,曾經跟我說過,一個合格的狙擊手,要把槍當做是他身體的一部分,把槍和自己融為一體。知道為什麼我掌握狙擊戰術,但卻成不了狙擊手嗎?”羅昊看著李毅峰問道。
“因為我無法像你那樣,把槍當成自己身體的一部分,在我眼裡,槍就是武器,用來消滅敵人的工具!你害怕它是因為它曾經做錯了事,人自己都會犯錯,何況是身體的一部分?犯了錯就要去改正,而能做到這一點的,只有你自己,我們誰都幫不了你。”
羅昊撿起李毅峰丟在地上的ak47步槍,仔細檢查了一下,發現武器是上膛的,保險也處於開啟狀態,但是子彈的數量還是滿彈匣狀態。
把武器塞到李毅峰手中,把他拉到那個被司徒空反手綁在地上的毒販面前,說道:“在中國象棋中一直有這樣一句話,過河的小卒當車用,跨不出那一步,你永遠只能是個小卒!現在小卒該嘗試著過河了!”
李毅峰顫抖著舉起書中的自動步槍,對準毒販的額頭,當他的手指扣上扳機的時候,他覺得自己手中的武器又一次幻化成五彩斑斕的毒蛇,纏在自己的手上,但是這一次他強忍著把槍扔掉的衝動,深吸一口氣後,扣在扳機上的手指緩緩開始加力……
可是當他的目光對上毒販的眼睛時,他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不甘、憤怒、怨恨,彷彿當年那個年輕女孩的身影與眼前這個毒販重合在了一起。
“不!不要過來,我不是故意的!”最終李毅峰還是沒有扣響手中武器的扳機,慌亂的把它扔到地上,整個人連連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