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嫦娥情緒終於穩定了許多,伴著酒意,沉沉睡去。
茸茸揉了揉通紅的雙眼,與若然一起,將她扶上床榻。
若然暗暗長舒一口氣,望著嫦娥在睡夢中依然緊皺的眉頭,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兒。
茸茸忙上忙下,打溼了手帕為嫦娥擦臉。
若然施法將宮內的酒罈都收拾了出去,回來看見茸茸已然累倒,變成兔子的形態,癱軟在嫦娥手臂間瞌睡。
若然未發一聲,悄悄離開了廣寒宮。
廣寒宮桂花樹前的吳剛,見若然路過,滿腹心思全寫在臉上,他越過若然望向緊鎖的宮門,暗自嘆了一口氣。
吳剛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靜靜目送若然離去。
若然不言不語,她望著九天,羲和娘娘的金烏車駛向最遠方,頭頂的雲彩,已然沉沉暗下,方見得點點星輝。
若然一席水藍色的衣裙,靜靜立於點點星輝之下,將她的身影拉長,涼風吹拂,夾雜著些散亂的雲彩縈繞周身,清冷孤寂。
若然背對著廣寒宮的大門,心間有些鬱悶,身隨心動,直直飛去姻緣府。
姻緣府。
月老正伏在案桌上打理那雜亂不堪的姻緣線。
這活計實在枯燥,導致他困頓至極,眼眸半睜半闔,索性不管,直直趴在案桌上打起盹兒來,一堆紅線團將他淹沒其間。
若然踏入姻緣府時,只見這偌大的府邸空無一人,只有豔豔的紅色。
中間碩大的案桌上,一大團的紅線高高鼓起,還時不時上下抖動。
若然翻了翻白眼,無奈地嘆了口氣。
走近一看,果真從眾多紅線之中分辨出根根銀絲。
若然不由分說,伸出纖纖素手將月老從中撈出。
“月老”
“大膽賊人,竟敢來我姻緣府偷盜!”
月老被若然奮力扯著頭顱往上提,瞬間失重驚醒,卻迷迷糊糊分辨不了現狀。
他還沉浸在睡夢之中,又彷彿做了什麼不得了的噩夢,嚇得他手腳並用,在一堆紅線裡亂打亂罵。
若然見狀,只覺得月老活脫脫像位“瘋仙”,恐怕他傷了自己,忙不迭鬆開扯住月老髮絲的手,速速閃到一邊兒去,靜靜望著他“發瘋”。
“哎呦呦,我這把老骨頭呦——”
豈料,月老動作太過生猛,一腳踹到了桌腳,痛不欲生。
痛得他最後一絲睡意煙消雲散。
“哈哈哈哈哈哈哈!”
若然在一邊看著發樂,毫不留情地笑出聲來。
月老聞聲,將掛在他頭上的數根紅線全數扒拉開,定睛一看,若然正在他身邊笑得花枝亂顫。
月老生氣:“好嘛,看樣子我這‘月老’往後要改名為‘越老’了。”
若然還沒明白月老話中意思,就見他眼光往這邊亂瞥,嘴裡還沒好氣地亂哼哼:“我真是越老越遭年輕人嫌咯!”
若然癟了癟嘴:修煉千萬年的小老頭兒了,怎的還是小孩子心性?
若然才不理會月老這般潑皮無賴的做派,佯裝生氣,惡狠狠道:“哼!月老,我且問你,為何嫦娥仙子歷劫,你要將她的姻緣之人,改為大羿的轉世?”
六界皆知,嫦娥最放不下的便是大羿了,不過是去人界歷劫,月老還與她開這麼大的玩笑,讓她遭受如此悲痛。
“怎麼可能是小老兒改的?”
月老聞言,氣得吹鬍子瞪眼:“三生石上規定,嫦娥就應該和大羿在一起!無論嫦娥再歷劫多少次,她命定之人依舊是大羿!三生石註定的姻緣,哪可能是我這幾根破線能主宰的?”
不是月老的錯?
竟然是三生石在搗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