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他和小路之間總有一種天然的敵意。
一路我一直很提心吊膽,生怕夏明修向小路問起我的事情。小路一向直率,不知道應不應付得來。
終於看到他們在停車場分開自己去開自己的車,我鬆了口氣。
然而突然,夏明修一把拉過洛予辰,拉著他走到小路這邊,自作聰明地想著要幫助洛予辰。
他敲開小路已經搖上的車窗,問:“路,你知道。。。。。。肖恆他怎麼樣了?”
我多希望小路此時能有方寫憶一樣的冷淡,不管他們自己開車走掉。
現實是小路顯然一愣,我立刻感覺不妙,我的事他應該都聽方寫憶說了,他在外國呆久了完全是一根腸子通到底的性子,被夏明修這麼一問說不定要說些不該說的東西。
然而事實證明我這樣都高估了小路。
“。。。。。。你們說肖恆。。。。。。?”他乾澀地,有些艱難地反問。
“嗯,他做手術了沒有?康復得怎麼樣?你肯定知道,能不能帶我們去看他?”
洛予辰從後面有些惱怒地拉了拉夏明修,臉色有點潮紅,而夏明修笑著把他的手撥開,一副和樂融融。
於此相對,小路則完全覺得這件事不值得這麼樂,他看著洛予辰和夏明修的輕鬆,很疑惑。
“你們。。。。。。都不知道?”小路此刻的表情已經暗,夾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悲傷和譴責。
我知道,這次終於一切都完了。
小路不會去想他們為什麼會不知道,不會去想他將說出來的東西會給對方造成什麼樣的影響,不會去想我想不想我生前最愛的洛予辰知道我死亡的訊息。
小路只會一根筋地判斷對與錯,反駁了別人的謬誤,然後把他知道的正確的事情說出來。
所以當洛予辰和夏明修還在對“你們都不知道”的意思進行消化的時候,小路就不假思索地給了他們當頭一棒,把他們徹底打懵,毫無自覺。
他很疑惑,很無辜,很沉痛,還有些埋怨他們身為我的愛人或朋友卻不知道一般認認真真地說:
“肖恆已經死了。”
第一次聽著自己的死被別人證實,我雖然已經有了心理準備,腦子還是空白了一下。
那感覺就好像是又被殺死了一次。
我垂下頭,心裡一陣劇痛,不敢看洛予辰這一刻的表情。
只聽得耳邊死一般的寂靜,格外空洞。
我開始陷入不切實際的期望,期望事情能像我死前想象中一般。即使洛予辰幾年之後知道了真相,他可能會唏噓一番,就也不會再介意,或許我的死訊還能讓他愧疚那麼一下
下,不過事後也就像是死了養了多年的小貓小狗一樣,難過是肯定的,但起碼不會要死要活。
但是現在我害怕,我不知道他毫無預警地聽到了這個訊息會是怎樣。
我把手放在他垂著微微發抖的手掌裡,希望能哪怕一點點溫暖到他。
我很想能夠伸手偷偷握一下洛予辰的手,在他的手心捏一下。以前我總是這樣用這種只屬於我們的秘密方法不著痕跡地安慰他。
我還是不敢抬頭看他的臉。
還是夏明修先從震驚中恢復過來,他咬著嘴唇,聲音微微顫抖不能相信地問:“可是。。。。。。不是已經找到了適配的骨髓?”
小路現在大概已經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不該說的東西,但是顯然已經遲了,在洛予辰和夏明修血色盡失的沉重之中他只好硬著頭皮實話實說。
“。。。。。。和得病沒有關係。。。。。。肖恆是自殺的。”
話音未落車門就被砰地拉開,他被洛予辰從車子裡一把拉出來,狠狠壓在了車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