織陷阱密佈,她也毫不退縮的朝前走著,步履艱難……
這樣的方幼清又讓他驚奇,或者說有些驚喜,就像上次她威脅自己,她什麼都不做不了,卻有辦法反擊他,咄咄逼人的說著威脅他的話,她說那話時眼中所流露出的自信,是胸有成竹,好像她料定了這樣做一定會有效果,好像她料定了她這樣做那些該有反應的人會和她預計的一樣生出反應,就和他剛才試探她是不是要走太后的門路。
她不露聲色,但是他卻感覺到,她已經有了謀算。
方幼清不是無的放矢的人,她既然有了打算,就一定是因為有把握。
她一個閨閣少女,不過才十二三歲,稚氣未退,這樣的女孩子莫說心智未成,就算聰明如方幼清,也不可能知道太多,譬如近的薛鎮揚,他和她說話也不可能露出他在朝堂中的行事風格,遠到陳大人,夏堰,她就更沒有機會去接觸瞭解……更不用宮中的太后,皇后,對於她們來說,那不亞於隔著天涯海角的鴻溝,她竟然想出走太后的門路……
她怎麼確定太后一定同意,計算著太后有什麼樣的反應,朝中眾臣們又有什麼樣的反應呢。
她為什麼會有這樣的篤定和胸有成竹呢。
她到底還知道什麼?又是怎麼知道的。
第一次,宋弈對一個人生出好奇,這種感覺不同於他之前的覺得她有趣,而是真正的好奇,彷彿覺得幼清像一個江湖上變戲法的口袋,你不知道下一刻會在那個口袋裡拿出一個什麼東西出來的感覺,一種新奇的甚至有著期待。
幼清也打量著宋弈,難怪封子寒會總誇他長的好,這個人確實長的很好看,尤其是那一雙眼睛,浮光掠影般鑲嵌在毫無瑕疵的面上,一顰一笑都讓人覺得驚豔,不……用驚豔似乎不大貼切,像是溪底的一塊美玉,又像迷霧中風景迤邐的山巒,讓人忍不住恨起造物主,怎麼就把這些好的東西都給了他一個人。
即便她不喜歡,也忍不住生出驚歎。
場面一時有些安靜,不過也只是一刻。
周芳悄無聲息的拉著採芩和綠珠後退,後退,再後退,一直退到一塊碩大的太湖石邊上,然後覺得不大起眼時才停下來。
採芩神色不明的看著周芳,周芳尷尬的朝她笑笑,示意一會兒再說。
幼清沒注意到身後的動靜,就看到宋弈不急不緩的出聲道:“我們講和吧!”他說著,眉梢一揚含笑看著,讓人覺得有些狡黠,“不對,我們之間似乎也沒有衝突之處,對嗎?”
“啊?”幼清沒有反應過來,下意識的重複道,“講和?”她沒有聽錯吧,這人是宋弈?今晚他確實有些奇怪,說話也少了拐彎抹角,就連和她說話的語氣中,也多了一份尊重,不像以前,她明顯能感覺到他把她當成一個不懂事胡鬧的小姑娘,和她說話就像是逗著她玩,或者說,像一個百無聊賴的看客,發現戲臺上走出來一個丑角,他生了點興味打量著,看著,卻依舊是漫不經心的客串皇后。
所以她有些焦躁,拿他沒有辦法,她不可能真的拋開父親的事不管和他斗的你死我亡,莫說他們之間沒有那麼大的仇,便是有她也沒有自信,真的將這個明明官位不顯,卻能讓姑父,讓姐夫讓錢寧賴恩等人看中的人身敗名裂。
但是,他卻依舊處處在阻撓她,從他的行為和跡象來看,他絕對和舞弊案有關,甚至和她根本就是對立面……這樣的人,她盼著離他越遠越好,最好他能徹底忽略她,等他注意到她時,她悄沒聲息的成功了!
總之,現在大家最好是橋歸橋路歸路,不要有什麼交集。
“是啊。”幼清淡淡的笑著敷衍道,“我們之間是沒什麼衝突!”
宋弈點點頭,眼眸一轉就定在一處的太湖石上,他行雲流水似的走過去,拂開衣襬在太湖石上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