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白亦讓她不必拘著,好聲好氣,讓她進來說話。
……
時絨回想那罪惡開始的一天,始終悔不當初。
她的印象很深刻,當時的書房地面鋪著的絨毯,屋內沒有點燈,外頭又是陰天,光線格外黯淡。
他像是剛沐浴過,頭髮瞧著還有些濕濡,冠發未束地坐在蒲團之上,墨發垂散下來,曳地的發尾被一淺色的毛巾包裹著。
面前擺著矮几,似乎正在飲茶。
時絨見狀,跑上去想給他奉茶。
心是好的,帶著點兒對衣食父母的巴結之意。也是對師尊主動示好,讓她進屋敘話的回饋。
但腳下踩過絨毯,
咔咔咔地一陣脆響。
時絨:「?」
她抬起腳,看到了幾乎和絨毯融為一體的毛巾,和那被毛巾裹著的,碎裂的頭髮。
她還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吃了好大一驚,問他:「師尊的頭髮怎麼這麼脆?」
白亦呼吸顫抖了兩下,
臉色白得像鬼,但勉強對她擠出了一個笑來,溫和:「剛上的護髮膏,可能是天氣太冷,冰上了吧。」
光線太暗,她那會還沒開始修行,目力不濟。
看不太清他的表情,但也自知闖了禍,小心翼翼地道歉:「對不起啊師尊,我沒看到……」
他還是笑:「沒事,不怪你。」
天真如六歲的時絨,她居然信了這句話。
正兒八經地再同他道歉兩次,又給奉了茶,陳述完今日的課業,這才退了下去。
第二天,白亦就病倒了,嚴重得起不來床。
時絨隔著屏風,聽到師尊用濃重的鼻音安慰她,說自己沒事。
心想難道大乘期也會感冒?
時絨作為徒弟,不好坐視不理。
熬了薑湯欲給師尊送去,經過他視窗的時候,鬼使神差地踮起腳往裡頭看了一眼。
只見那傳說之中冷清如仙的清慈道君,躺在床上抱著他被踩得慘不忍睹,宛如狗啃一般的頭髮。
眼眶通紅,正在默默垂淚。
時絨:「???」
年紀輕輕的她,剛剛建立起來的薄弱仙俠世界觀,承受了前所未有的巨大衝擊。
第40章
頂天立地的師尊是個愛美的玻璃心, 如此強烈的反差讓時絨一度懷疑人生。
眼看著師尊難過成這樣,更是接連嚇得她好幾宿睡不著,連哄帶道歉的, 不知道該怎麼彌補他才好, 在幼小的心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陰影。
用切身的實踐得出一個認知來:頭髮是師尊的心肝兒,碰壞了要出天大的問題!!!
此後多年一直銘記,不敢隨意招惹。
……
時絨摸了摸手上的髮絲,訕訕:「……那不是怕再給你弄壞了, 當時給我嚇得夠嗆的。」
白亦沒想到還能等到絨崽對自己敞開心扉的那一天。
當時一念之差, 明知道她在窗外偷看到了。卻因為痛失長發,過於難受,沒有第一時間對她進行精神開導。
從此絨崽就像是驚弓之鳥, 死活不敢再靠近他了。
都是他的錯。
白亦感動地接連點頭,積極地鼓勵她:「不怕不怕, 你使勁摸, 弄不壞的。我給頭髮做了防護的陣法, 現下哪怕是渡劫的雷劈都劈不壞的。」
時絨黑人問號臉:「……?」
你贏了總之。
……
師尊放下一件心事, 樂滋滋地在她的床上躺下了。
時絨轉身出房間,打算跟隊友知會一聲。
最近來找她的人多, 若是三陽山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