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主船之上絲竹靡靡,燈火通明。
小宴伊始,長輩們尚且未到,
席上都是同齡人,很快相互熟絡,暖起氣氛來。
時絨第一次露面,盛情難卻,接連被灌了好幾杯,不一會就開始上頭。
這還是她初次用這個身體喝酒,看來酒量隨了師尊,三杯倒。
時絨連連擺手說不成了,「再喝真要醉了,到時候我醉了說胡話你們可別怪我。」
程金金重重同她碰了個杯,哈哈大笑著道:「醉就醉嘛!醉完回去倒頭就睡,今個兒高興。來!再走一個!」
金榜題名,少年正是春風得意。
一貫繃著張冰山臉的越天瑜都是一臉的笑:「你只管盡性喝,喝倒了,我揹你回去。」
只想藉口躲酒,卻反被自己人勸了酒的時絨:「……」
不愧是你,我的隊友。
反正要醉,那就不矯情了,敞開了放肆喝吧。
……
酒桌上推杯換盞,時絨耳邊的喧雜之聲連成一片,
似吵鬧,也似和諧溫情。
程金金嘀咕著蜀地悶熱,上學的時候,得多帶幾瓶清涼水去,問她要不要。
宴安心神不寧地找過來讓她幫忙看自己的自畫像,讓她以旁觀者的角度,出一出品鑑意見,看他有沒有機會憑藉外貌入選。以後嫁入豪門飛黃騰達,一定不會忘記大家。
越天瑜向她討教劍術,剛還好聲好氣說要送她回家的人,拔了劍,非要與她過招,跳起來對著柱子一通輸出。
最妙的是,他們幾個還是同時來的,各說各話。
穩穩坐在原地的時絨:原來我才是酒量最好的那個?
她從前是最喜靜的。
把自己關在堆滿機甲的倉庫裡,日裡夜裡,都是這麼一個人度過來的。
現在發現吵鬧也不錯,
人間煙火,不外如是。
時絨感慨地舉起杯,安靜地自斟自飲,冷不丁一抬眸,
透過大開的窗戶,瞧見了站在甲板上眺望風景的孟知雪。
手指一頓,整個人突然清醒了。
啪地開啟了摺扇,遮住面,從三個壯漢的圍攻之下起身,繞到權音邊上坐下。
她這個方位,正好有擺放的花籃擋住了窗戶。
權音明顯還清醒著。
畢竟是丹修,有條件一邊喝酒,一邊磕解酒丹。
看時絨鬼鬼祟祟地躥到身邊來,奇道:「你躲什麼呢?」
時絨眼神迷離,壓低嗓音,虛聲道:「師姐,孟知雪怎麼會在船上?她不是應該留在鮫人群島嗎?」
「你說那小鮫?」權音不知道孟知雪的名字,「你還沒聽說呢?鮫人群島上的鮫人都不見了。那小鮫是在青雲會上救下來的,青雲學府打算負責到底,把她接去中南蜀地養著。若是以後鮫人族群回來了,再把她送回去。」
「啊?鮫人怎麼會集體不見呢?」
「聽黃長老說,可能是族群正常的遷徙,往遠海的群島去了。你沒發現咱們在鮫人群島上呆了五天,一個鮫人都沒見著麼?」
時絨後知後覺,點點頭。
她不止呆了五天,各個礁洞還躥遍了呢。
或許是氣運之子的光環牽引著孟知雪,要將她帶去青雲學府?
可她還這麼小,能做什麼呢?
……
酒宴的後半程,時絨已經喝到嗓子眼,大人物們方姍姍來遲,開啟了宴會又一輪的高潮。
雲隱仙府素仁走在最前,身後跟著懸壺谷、碧落宗、幕府山等等人族門派的掌權者。
龍騰則帶著小鮫,走在素仁的身側,低聲似乎正在同他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