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望這會自立為帝,所能得到的人心也比他當國主時強得太多,況連敗滿州、坐擁兩廣的周士相。
但周士相若真仗十數萬太平軍將士自立,於個人是有好處,於反清大業卻無半點利處,唯有在唐王旗幟下統一各方力量共同反清,才是當下最實際的選擇。要不然,反清清未滅,南方卻又陷入內戰訌亂,便宜的只是滿清,倒黴的也只是漢人。不說雲南晉王那邊,就是金廈的國姓和湖廣的忠貞營就不會再和太平軍合作,很可能雙方以後就是你死我活的關係,太平軍內部也會有紛爭,無疑大大損耗太平軍的實力,使得滿清能夠坐山觀虎鬥,最後再趁著明軍內訌摘取果實。
兩世為人的周士相深知統一戰線、團結各方力量的重要性,若為一己之利而致抗清大局崩壞,又或是使戰亂再持續數十年,周士相不肯為,也堅絕不為之。
唐王必須監國,不肯也得肯!
周士相暗下決心,若唐王真不顧大局,他也只能強行將他綁上監國位了,哪怕為此落個跋扈操莽之語,也是顧不得了。他一人落個罵名,總比抗清力量就此消散分裂的要好。
唐王不知拜倒在面前的周士相實則已無多少耐心,他仍在道:“孤正是不想祖宗江山社稷在孤手中消亡,才不稱這監國。”
周士相神情肅然:“殿下還是信不過士相。”
唐王緩緩搖頭道:“信得過也罷,信不過也罷,古往今來,教訓還少了麼?”
“士相之忠堪比晉王。”周士相再次強調。
唐王卻道:“晉王若事成,誰又保他不生二心?”
周士相一怔:“殿下當真這樣想?”
唐王反問他道:“換你是孤,你做如何想?”
“士相非可望,士相更非操莽,士相生平所願唯驅逐韃虜,復我中華!”周士相斬釘截鐵道。
唐王看著他,淡淡道:“驅逐韃虜之後,你便不做操莽了?便捨得那至尊高位了?”
“士相可以對天發誓絕無此念!”唐王的固執和偏執讓周士相既鬱悶又發狂,真不知應該如何做才能表明自己真心。
唐王似是被周士相這話說動,站在那默默沉思什麼,一直沒有說話的唐王夫人卻忽的說了句:“妾聞陳橋驛趙大也是迫不得已呢。”
這話讓周士相身子一震,抬頭看向唐王夫人。夫人卻不看他,只深情的看著自己的夫君。唐王雙目微眯,再次睜開時,神情比先前更有所堅定。
周士相知道唐王夫人一語太壞,結合白日蔣和的混帳之舉,唐王恐怕真不會信他了。當下腰板猛的一直,大聲說道:“殿下若不監國,可曾想過大明江山現在便會消亡。”
唐王微愕,旋即竟是微微一笑,道:“如此說來,孤還真要賭你一賭了?”
周士相道:“殿下不是賭士相,而是必須相信士相,否則,大明現在便會亡。”
周士相話中流露決絕之意,且不是虛言恐嚇,雲南那邊只滇西晉王李定國幾千兵馬苟延殘喘,金廈鄭軍馬上就要南京大敗,湖廣忠貞營和搖黃十三家土寇看著有數萬之兵,實則一幫烏合之眾,行的完全是流寇之道,周士相將湖廣給他們本意是讓他們據湖廣為根據,可數月以來他們卻是在湖廣境內如從前闖軍般,不重視經營,要沒有太平軍在邊上虎視眈眈,封住貴州的羅可鐸,忠貞營和搖黃土寇只怕分分秒秒就會被清軍重新攆入夔東。所以唐王真不肯監國,周士相也不想再擁其他宗室,發起狂來豎旗自立,這朱明還真是說完就完。
唐王臉色凝重,他無大才也無大志不假,可他不是傻子,他品出了周士相話中的威脅,他有些害怕,也有些動搖。半響,他開了口,卻是讓周士相等待許久的佳音。
唐王說的是:“若要孤監國,你須答應孤三個條件。”